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5)

大家悻悻然。往回走。走着走着,一个兵喉头发痒,扭脸吐了口痰。不料当时风大,那痰被风卷了一程,正落到街边摆卦的一个道士脚面上。道士满脸不悦,瞪了那兵一眼。正巧兵的视线也往这边瞅,俩人对上了眼——国军士兵那素质,哈哈!——上去俩大耳刮子,扇得道士一张黑脸泛起了青紫。道士吐出一口血唾沫,没敢言语。本来就狞眉凶眼的面目,因为愤恨,扭曲得不类人形。兵几个骂骂咧咧走远。道士俯身拾起写有“测算八字、推演流年、禳灾避祸、堪舆靖宅”的招幌,一腔怨毒似乎正从眼里溢出来。

兵们回到营房,早把这事丢脑后了。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忽然横生枝节。

那是一天深夜,当事几个后勤兵睡熟了。这时,仿佛从地缝里飘来的,一阵阵幽幽铜铃声袅袅进入大家梦里。亦真亦幻。大家相继惊醒。妈的!谁家死他先人这个钟点作法超度?!

有人披衣服起来去问哨兵,哨兵侧耳听半天,“老兄,白天累乏得厉害吧!哪有啥子铃铛响?”这位闭眼皱眉也听一番,真的没啥声。嗬!算了,敢情真他娘做梦呢!于是转返接着睡。可似乎刚刚睡稳,铃铛声儿又起来了。这下有人恼了,冲出营门找寻。可四下黑酽酽的,连一丝灯火也看不着,上哪找去!

这铃声持续了好些日子,还是每每夜半生发扰人清梦。奇怪的是,它好像专和这几个兵过不去,别人有时相距咫尺却听不到。几个兵越来越暴躁。每晚睡不好,白天眼睛血红血红的。打心底想把这个每晚摇铃铛的家伙揪找到。

因为妆了这么个幌子,几个人上街也没个好心情。这天正走着,迎面碰上了那天挨打的道士。双方谁也没搭理谁,交错走过。可不经意一撇,明明见道士眼睛里是种大惑不解的目光。

这天晚上大家却没有听到那铃铛声,足足补了一觉。

刚换过早班岗,兵们还在吃饭,就见一辆地方警务车驶进了院子,下来几个黑皮狗(当兵的对地方警察的蔑称),径直走向值班军官办公处。后来传出消息,说昨晚夜巡的治安警当场逮住个食人肉的凶犯。鉴于案情重大,欲揪其同伙,地方来请求驻军协助侦案。

于是,爷爷奉命拉了一卡车的兵来到犯人看押处执行外围警戒。某次偶然看见了那家伙,正被拖去指证窝藏。大伙吃了一惊,这不正是那个道士吗!更有兵直指着对爷爷说,那天他站岗,这个老道还过来打听几个后勤兵情况哩。

原来那天晚上,这道士不知从哪弄来个小孩子,在一个僻巷里找了棵矮树,绑吊起来,封住嘴,用刀细细剖剐……办案警察掩饰不住厌恶,说这家伙残忍至极,孩子俩腿绑坠了个大铜秤砣,头皮子被沿顶剥开,用木楔子撑着。眼睛被生生剜了出来,嘴被刀子豁了个口子快到脖子根儿了。逮他时,正拿刀划开孩子肚子往外掏内脏……

如此恶行,人神共愤。审讯手段自然残酷至极。可这家伙磔磔争辩,说什么杀害童子是为了精进自家茅山道法,好复仇。虽然几年来是杀过几个孩子,可自己根本就不曾吃过他们的肉——管你啥啥这道法那道法,一个字,死!

道士很快被枭首示众。那颗脑袋装竹篮子里挂高杆上多少日子,风薅雨挠最后只剩下白森森一具头骨,人们路过仍不解恨,吐痰够不着,抓吧干粪冲着扬……

听这个故事好多年,我总搞不明白这个谜案最终该归于哪类究竟。直到一次偶然,我在一位工作在档案部门的同学那里见到一篇论文,才恍然大悟。那文章标题为“中国历史上唯一归入官方档案的鬼杀案”(三句不离本行)。案例和爷爷讲过的故事情状竟惊人相似,也讲一个道士和人生隙,作法报复,不料事败。从而牵出所谓茅山道法修炼细节——竟是采生魂,养怨魄,遣厉鬼的手段。让人读来毛骨悚然。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