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14)

这时透过车窗,只见白花花一片水光,道路竟若显若无。耳边此时传来的殷殷雷声竟像长长的匹练没个断绝。突然,远处传来蛙鸣,先是星星点点,进而连成一片,竟像被人驱赶着,离这片山凹越来越近。

蛙,在当地再寻常见到不过,起先,大伙儿对这蛙声也没太在意。可不大会儿,有人惊叫起来:“看呵!贼多蛤蟆!”人们循声观望,吓了一跳:漫山遍野的青蛙在水洼里跳跃着,向汽车停着的地方涌过来,越聚越多,有的地块竟吓人地垒起了一堵堵蛙墙。这墙仆倒再迭起,像汹涌水流冲来。

兵们被眼前这幕场景惊呆了。一边突然传来的惨嚎,更加剧了他们的紧张——那位推了鸡公车没走多远的向导竟被青蛙搡倒在地,继而无数青蛙叠上了他的身子。它们努力登攀,生生摞起一座小山。向导吭哧了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显是断气了。

大家全吓傻了,眼见蛙山聚到眼前了。带队的那位军官努力定了定神,开始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开枪。可喊了半天一声枪响也没听见,兵们握枪的手早不听使唤了,腿也在突突发抖。

这时的雨仿佛瓢泼,雷声也仿佛低低围着这块山窝窝不愿远去。远处还有无数青蛙在绵绵无尽地赶来。蛙们叠起的小山已经高过车顶,仿佛倾轧着将把车压扁。这还不算,最恐怖的还是那蛙的叫声。早由起先的此起彼落、进而连绵不绝变成不辨起伏,一则声。形成的巨大声浪仿如一对巨手在狠揉人们的脑袋,让人觉得整个脑袋都大成了笆斗……

兵们开始不管不顾,攀上车顶,往就近树上爬。

这时,让大家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蛙海突然劈浪分开一块空地儿,一头巨大无匹的蛙陡然蹲坐其间。它那个头儿居然比乡间常见的水牛看起来还要大得多。浑身一片说不上来是青还是黄的颜色,血红的眼珠子瞪着兵们。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怔怔地看它慢慢踱到那个向导尸体不远处,耷出一根房梁般粗细的白舌头一下子把尸体卷入口中,咽到肚里。

人们崩溃了,哭爹叫妈。那个军官嚎叫着,求蛙大仙高抬贵口。说兄弟们只是奉命行事 ,无意冒犯,那两车粮是断不敢再要了。

大青蛙这时鼓起腮帮子叫了两声,那动静就如同牛吼。大大小小的蛙听见,如闻军令,开始如潮水般退去,伴了哗哗的淌水声,很快消失不见,就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周遭平复如初……

多少年后,我从一本杂志偶然得知,渝中某些地方确实自古就有关于蛙神的各种传说,并且还有文人曾经把它编入故事里,广为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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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11)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在鬼子投降一年以后。某一天,爷爷奉命从西安出发,到兰州去送一份公函。和他一道去的是位机要参谋,姓姜,陕西人。这人话不多,性情沉稳。

俩人驾驶着一辆美式吉普,走的是宝鸡--天水--定西一条线路。

很快,车子出了陕西,又在路上行驶了大半天,满眼见到都是平野荒畤,镇店越来越稀落,前边的路也越发难行。俩人一开始还时有说笑,渐渐地,都被颠簸得没了说话的兴味。

眼见天色不早,前面还不见个有人烟的所在,爷爷心里有些着急。姜参谋此时就像在自言自语:“不用急,大不了咱俩在骆驼堡猫一宿。”

“什么骆驼堡?你以前来过这一带?”爷爷问。

“唉——岂止来过。”姜参谋吁了口气,言语间竟有些凄楚:“我小姨就埋在那骆驼堡外——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寻到她的坟头。”

“你的小姨——该不会没了不少年头了吧?”爷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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