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33)

老货一把苦鼻涕险些当场就沁出来,亲家的话只听全了开头几句。身子觉得就像被抽去了脊骨,软成了面条。眼前仿佛看见一把把银票长了翅膀飞远,再不回来……

说什么也不能坐以待毙了!行动!!

这次老货是打定了个铁注意:你老大不行,老子还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反正一口染缸都是出来同一种颜色成布。横竖跑不出我一门血脉。哼!等媳妇有了孕,我把它安在老大身上谁能够知暁端的!!

这老货于是横下了一颗疯牛直撞的心,又揣着自以为得计的小九九,后来竟然多次趁着儿媳妇糊涂时,对其施行不伦。

……

渐渐地,儿媳竟真有了孕相。这下老货狂喜,一时竟然把该如何打理亲家这头儿干系的忧虑都抛在了一旁。光想着怎样稳固这一“筹码”了。后来曾多次找郎中求药安胎。

谁知这一找不打紧,竟入了人家早给他安置好的圈套。让他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且说前几次求药,郎中什么也没说,很痛快就把药给了老货。最后一次他来时郎中换了副脸孔,打问他药的用途。

老货把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词说给郎中听,无非哎呀,老哥不问我是不好腆了老脸说出来的——你那傻外甥和他弟媳妇……唉!我正愁没个法子向亲家那头交待哩,今儿既然撂了底儿,就顺着坡子求您帮着给拿个主意,最好让俩孩子(举手做了个合二为一的动作)——呵呵。劳心费力的,将来我替孩子们的那份孝敬自然少不了……

郎中板着冷冷一张脸,突然插嘴:“哼!有个疑问弄不懂!”老货谄笑着:“说来听听?”

郎中嘿嘿一阵冷笑,教老货的笑凝滞在了嘴角。“甥媳妇孩子生下来该叫你爷爷还是爹爹?!”

老货闻听郎中说出这话,就如同脑门子骤然被铁锤砸中,耳朵嗡地一声响,眼前金星乱舞,身子不自觉地抖起来。脑门上的汗就像潮水涌了出来。想开口辩驳几句,无奈两片嘴唇就像被鱼鳔胶死死粘住了,张也张不开……

郎中不依不饶:“这个计谋耍得不赖嘛!先淫污了儿媳,修下栈道,再来个移花接木,安在你儿子头上,妄想着给你那傻儿子续故亲家,来个桃僵李代,这么着你稳稳地渡过了陈仓……”

老货傻呆呆立在当场,他那乱纷纷的脑子里已经调动不起思维,来分析郎中是如何窥出了自己行事的端窍的。他这等人上了屋顶再抽去梯子的手段才真是把自己困在了绝境。

无从反驳即是承认。如今的老货就像一条被扔在了案板上的鱼,是煮是蒸得看人家的口味了。

但郎中显然没有马上就吃鱼的打算,在他的眼里,这老货其实更像一只鸡,一只能下金蛋的鸡。眼前这段尴尬其实也好解,一个字——钱!

饶是老货平常把钱串在肋叉子上,这次显然不撸下几串是不行了,自是痛的死去活来,可有什么办法,把柄落到人家手里了。可叹他机关算尽,一着不慎来了个满盘皆输!

老货回去后一头栽倒床上,只觉天旋地转。什么买卖、骨血,如今在他眼里变得轻若鸿毛,一阵风就能荡去。

老伴儿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直气得五迷三道——随她去吧!老货已经麻木了。理智告诉他,现如今只有稳住郎中,自己就还有胜算。只要自己预定目的达到,再缓缓图谋郎中这一环。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去亲近那郎中。

郎中此时就像一只刚刚捕获老鼠的猫,对于爪牙下的猎物极尽狎戏之能事。他索性告诉了老货自己是怎样勘破他手段的。

原来,老货那天从郎中家取走药不久就听闻其儿媳生病了。郎中通过打听得知了那媳妇的病状,心里就有了三分明白。后来见老货来求安胎药他心里的念头更增添了几分(他知道他那大外甥于此道是个废人)。那天和老货摊牌时其实他心里还是少两三成把握的,便决计诈他一诈,没想到一诈还就真的吓懵了心怀鬼胎的老货,印应了自己的猜度。于是他便就坡下驴子,对老货行其敲诈。说完这一切,他嗤笑老货,就你那点小聪明居然还把我也算计进利用之列哩!嘿嘿,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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