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狐狸尾巴(5)
袁鱼肠去问剧团里的其他人,都避而不答。
是水井有问题?
一口水井而已,能有多大问题?
袁鱼肠继续思考。
最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录音机上。
今天早上,他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口有个纸箱子。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子,看见里面是一个老式的录音机。那录音机脏十分破旧,很多地方都掉了漆,还少了两个按键,看样子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产品。
这是谁送来的?
袁鱼肠抱着它去找李无帽。李无帽明显也吓了一跳。他从床底下掏出纸箱子,看见录音机还在。
多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录音机。
袁鱼肠抱着属于他的录音机回去了。他把它放到桌子上,坐在旁边看着它,心里越来越不安。
它肯定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人把它放到了门口。
昨天晚上袁鱼肠半夜才睡,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门口还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那个人下半夜才把纸箱子送过来。
剧团每天晚上九点就关门。前面说了,剧团的围墙很高,没有人能爬进来。
难道是剧团里的人搞的鬼?
袁鱼肠去找老胡。老胡除了管道具,还负责看大门。
剧团很大,人很少,院子里的那些树就放肆地生长,把枝桠都伸到了水泥路中央,有一种阴森森的美。袁鱼肠走在两排树中间,不时往两边看一眼,生怕某棵树后闪出一个抱着纸箱子面目阴沉的人。
传达室到了。
老胡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瘸了一条腿,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着有点像坏人,其实人很老实。他正在吃早饭:小米粥、馒头和咸鸭蛋。
“吃了吗?”老胡问。
“我问你件事。”袁鱼肠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
“昨天晚上有没有外人进入剧团?”
“没有。”
“白天呢?”
“也没有。这几天都没有。”
录音机是剧团里的某个人送来的。
袁鱼肠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他心里的阴影更大了。身边有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老胡忽然笑了起来。
他正在吃咸鸭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咸鸭蛋太好吃了?
袁鱼肠想起一件事:应该回去听听录音机说什么。
录音机还在桌子上,不声不响。
袁鱼肠给它通了电,按下播放键,它没反应。他又按了几下,还是不行。他想起了李无帽的举动,抬手给了录音机一巴掌。
录音机怪叫两声,活了,吐出一阵“哧哧啦啦”的杂音。
袁鱼肠竖起了耳朵。
一只狗高一声低一声地叫。
门“咣当”响了一声。
一辆摩托车驶了过去。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响……
袁鱼肠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录音机会自我繁殖,或者说它会克隆自己,一个又一个,动机不明,目的不明。
录音机干咳了几声。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哭了。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你好。”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你好。”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袁鱼肠还是没搭理它,在想心事。
录音机慢吞吞地说:“这首童谣里藏着一个要命的秘密,你想知道吗?今天晚上你到剧团北边的石板桥,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