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狐狸尾巴(12)

袁鱼肠躺在床上想心事。老胡还在从中巴车上往房间里搬道具。十几个木头箱子,够他忙活一阵的。

过了一阵子,服务员在走廊里大声喊:“剧团的人出来领盒饭!”

剧团规定外出表演时吃盒饭,两荤两素,莫莫负责安排。

老胡坐在床边,喘着粗气说:“你帮我把盒饭领回来。”

袁鱼肠答应一声,出去了。

盒饭摆在吧台上,服务员坐在旁边看电视。袁鱼肠拿起两盒盒饭,刚要离开,忽然觉得不对头。他数了一遍,发现吧台上有九盒盒饭。就算是兔子也吃盒饭,八盒就够了,为什么多了一盒?

那个周姓化妆师也跟来了!

袁鱼肠感觉身体一轻,竟然站不稳了,赶紧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莫莫来了,拿走了两盒盒饭。她应该是替梅妆拿了一盒。她还戴着口罩,一直低着头,没看袁鱼肠,似乎是在回避什么。过了一会儿,李无帽也来拿走了两盒盒饭。他看了袁鱼肠一眼,问:“你在这里吃?”

袁鱼肠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吧台上还剩三盒盒饭。

服务员一直在看电视,似乎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你买的盒饭?”袁鱼肠问。

“是。”她心不在焉地说。

“你为什么买九盒盒饭?”袁鱼肠又问。

她扫了他一眼,警惕地问:“怎么了?”

袁鱼肠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盯着电视机,轻轻地说:“你们让我买几盒我就买几盒。”停了一下,她又说:“我有男朋友了。”

她肯定以为袁鱼肠在找借口和她搭讪。

陈瓜瓜从外面进来,顺手取走了一盒盒饭。他回头看了袁鱼肠一眼,很暧昧地笑了笑。他肯定也以为袁鱼肠在找借口和服务员搭讪。

吧台上还剩两盒盒饭。

太阳一点点掉下去,光线变得越来越柔和,浅浅地铺在地上。有一点风,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应该是桃花。

袁鱼肠一直在等,始终不见有人来拿盒饭。他站起身,决定放弃了。他觉得天黑之后,他就弄不过暗中那个东西了。

田芒种出现了,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澡。他抱起两盒盒饭,转身就走。

袁鱼肠喊了一声:“田芒种。”

田芒种站住了。

“你怎么拿走了两盒盒饭?”

“我中午没吃饭,一盒不够,让莫莫多买了一盒。”

袁鱼肠一下子松弛下来。

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你的心里充满阳光,它就鸟语花香;如果你的心里漆黑一片,它就面貌狰狞。

吃完盒饭,田芒种喊人打麻将,袁鱼肠去了。他觉得他的神经需要舒缓一下,否则可能会绷断。可惜,他去晚了,田芒种、陈瓜瓜、梅妆和老胡已经坐到了桌子边。他站到了梅妆后面,看着她玩儿。

房间里很亮堂,很温暖,很安全。

梅妆看着陈瓜瓜,笑着说:“都是自己人,在牌桌上你可不能变戏法。”

田芒种说:“他要是在牌桌上变戏法,我收拾他。”

陈瓜瓜说:“我戴着手套,不能变戏法。”

袁鱼肠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他的心思全在梅妆身上。

大家一边打牌一边闲聊,说到了选副团长的事。

老胡说:“我是没希望了,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就知足了。”他抬起头看了看袁鱼肠,又说:“在咱们剧团你的学历最高,机会最大。”

袁鱼肠谦虚地说:“我什么都不会。”

老胡说:“所以你才能当副团长。”

大家都笑了。

梅妆回过头看着袁鱼肠,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当上副团长,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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