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艺术(2)
他的话语中掺杂着颤抖和畏惧,仿佛一切尽在眼前一般:“这七大碗,一碗比一碗可怕,摧毁力也越来越强大,至于第八碗,《圣经》中没有说,那也许就是你哥哥想象中恐惧的极致了!究竟代表什么,我也参不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周李清起身去关木窗,窗外的风已将稿子翻得“哗哗”乱响,有大滴大滴的雨点打进来。
“我……我的爷爷是个基督徒。”张若水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躁动不安。
周李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床头贴着的一张旧得泛黄的报纸上,那张报纸依稀可以看出是老版的《法制报》,黑白版面,上面头版头条写道:“……贫困画家兼杀人狂米高以人血当颜料,以死人为模特…一:渴望温暖,以人血沐浴自己……他笔下的人皮画作《第八碗》在黑市流通,竞出天价……事发,该画家即携巨款逃往韩国,国际警察出动搜寻未果……”报纸发稿时间是十年前,上面那个模糊的凶手的侧面似乎在那里见过,更多的却是陌生,凶手的脖子上被人打了无数个鲜红的叉,似乎要置凶手于死地而后快。
周李清心弦乱颤,隐约觉得自己正陷入一个谎言中。
“别看!”她正陷入好奇和忍慌中,张若水整个人忽而闯到她面前,面色发青,声音生硬而决绝,“你该回去了!”
周李清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踏着木梯去了。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和着顺脸颊流下的泪,在木梯上溅起一小朵血色樱花。
不一会儿,她美丽的身影融入那一片暴雨中。张若水瘫倒在地,透过窗户看着周李清离去的背景,落下痛苦的眼泪。
他猛地爬起,闷吼着一把推开窗户,让粗暴的雨点把自己淋湿。窗外一道紫电闪过,他从怀中摸出一只怀表,那是一只老上海出产的怀表,针脚早巳不走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按机括,“啪”一声打开珐琅盖子,里面现出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在电光的照耀下甚是诡异,与墙上那个凶手米高的黑白画像如出一辙。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愿说出的秘密,如鲠在喉:每个人都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对一个适当的人说出它。张若水决意将心中深藏的秘密告诉周李清是在一周后,然而当他夹着画夹去旁听赵教授的课时,却被告之周李清已经转系了。
“她转到哪个系去了?”张若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中文系,古典文学班。”赵教授又摇头叹息着补充说,“这孩子实在太可惜了!”
张若水如五雷轰顶,她为什么转系?是不愿见我吗?那日我的话也许太伤她了,难怪她把手机关机了。“古典文学、古典文学、古典文学,”他口中念念有词,觉得这个词条很是熟悉,心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当年“死亡诗社”的主要成员不就是古典文学班的吗?难道她要……
他将画夹一扔,飞奔出门。
赵教授拍掉手上的粉笔灰,对下面偷眼看张若水背影的学生说道:“没什么好看的,艺术系的学生有点神经质很正常!何况他是在国外得过大奖的i”等到那些学生都挥笔疾画的时候,他捡起得意弟子的画角,翻看上面夹着的几张油画。
翻着翻着,他的面色越来越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在一幅油彩未干的画上:那是一个歪戴着贝雷帽的大胡子画家,双眸炯炯,正在聚精会神地画一幅古怪的油画——缠着金碗的蟒蛇已将一只手臂吞食一半,那手上捏着的花蕾的光色也暗淡下去。
赵教授的目光下移,看到画角上用铅笔写了两个细小的字:父亲。他的嘴角抽出一丝狐疑、一丝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