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嫁衣(20)

“行。”

“先把他抬到车上去。”

王响响站着没动。

“搭把手。”说话间,毛尖尖把王铁钉的身体翻了过来,抬起了他的上半身。

王响响走过去弯下腰,抓住了王铁钉的脚脖子。

月亮不愿意看这一幕,就躲了起来。

毛尖尖开着车,一路往西。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敢开车灯。车后十几米,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珠子,可能是野狗,也可能是野猫。它一直跟在后面,不远离,不靠近。

王响响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它一出现,就会有诡怪的事发生,或者说,只要有诡怪的事发生,它就会出现。

它肯定是一个不祥之物,王响响想。

到了配电室,前面没有路了。

毛尖尖熄了火,下了车。

距离芦苇荡还有几十米。

配电室旁边的电线杆上,一个黑影蹲在上面,扯着脖子“嘎嘎”地怪叫,不知道是什么鸟。

几天前,王响响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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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吓跑了一个

四周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丝微弱的光,那亮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寂寥。

夜静得像一具死尸。

毛尖尖把铁镐和铁锨从车上拿下来,说:“走,挖坑去。”

“王铁钉怎么办?”王响响问。

毛尖尖说:“先放车上,他又不会走。”

水纹说:“我拿手电筒给你们照着。”

他们朝芦苇荡走去。

走了十几步,王响响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已经隐在了黑暗里。钻进芦苇荡,毛茸茸的芦苇叶不时蹭一下他的脸,那感觉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的爪子摸了一下。四周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还有什么动物的叫声,那叫声很嘶哑,像一个垂死的老男人在咳嗽,极其难听。

王响响感觉他们似乎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前面突然飞起了几只大鸟,它们惊叫着逃走了,诡怪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走了十几分钟,毛尖尖停下来,说:“就在这里挖吧。”

他们开始挖坑。王响响用铁镐刨土,毛尖尖用铁锨把刨松的土铲出去,水纹负责照明。盐碱地的土质很疏松,他们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半米深的长方形土坑。

“差不多了吧?”王响响问。

毛尖尖说:“不行,太浅了,最少得挖一米深。”

王响响继续刨土。

黑夜寂静而漫长,令人沮丧。

芦苇荡里看似荒凉,其实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水泡子里,飘着一件红色的棉袄,那是大张媳妇的。大张媳妇前年生了一场怪病,全身哆嗦,翻着白眼看人,没白没黑地怪叫,去年冬天死了。大张把她生前穿的衣服都扔到了芦苇荡。

芦苇荡的最深处趴着一只流浪狗。它很老了,眼珠子绿幽幽的。村子里的狗见着它就咬。它白天不敢露面,只能在晚上到垃圾堆里找点东西吃。它快要死了。

芦苇荡外面,一个黑影正围着毛尖尖的车转圈。黑影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僵硬,扭曲,轻飘飘的。过了一会儿,黑影一闪身,不见了……

黑夜像一床巨大的棉被,盖住了所有的罪恶和恐怖。

王响响和毛尖尖又挖了一个小时,终于把坑挖好了。

他们走出芦苇荡,去抬王铁钉。

王铁钉竟然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不对,他已经死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原地躺着。

三个人呆住了。

不远的地方,有人笑了一下,分不清男女,是是那种憋不住迸出来的笑,短促,压抑。过了几秒钟,笑声飘到了另一个方向,还是很短促,很压抑。

王响响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王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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