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婴雕像(8)
这个所谓的真身石化胎,赤裸的身体冰冰凉凉的。它的双眼微微反射着月光,面无表情的脸冷峭异常,小小的右手掌,第六根手指生得与我的一模一样,也是长在小拇指的边缘。
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头,我思索着。回忆着前晚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情景,邪恶的目光。对了,是它的目光! 我定睛细看,裸婴的眼神里已经不见了前日的那种邪恶,现在凝视我的目光竟然是如此得温柔……
这时,裸婴的手指动了一下,没错,那是第六指,我揉了揉眼睛,心想莫不是看花了眼?月光下,裸婴突然咧开了嘴,微笑起来……我大吃一惊!忙松开了手,裸婴雕像滚落到了床下。
床下发出了一阵怪桀的笑声……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浑身汗毛直竖。放眼望去,裸婴站在了地上,目光炯炯,张开了小嘴,两排白森森的小牙,上面沾满了鲜血。
“你不是想要找我吗?”裸婴口中发出苍老嘶哑的嗓音。
“你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
“帕苏姆。”裸婴舔着下唇的鲜血回答道。
“啊,你是那个巫婆!”我惊道。
裸婴不答话,呼地一下跃起,扑到了我的脖颈上,咬住了我的喉咙……
我“啊”的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场噩梦。
月光斜射在床上,裸婴雕像静静地躺在枕边,目光依旧是那样得温柔。
我苦笑了一下,伸手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
清晨,一阵轻轻的呜咽声惊醒了我,那声音传自西屋。我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来到了西屋里。
阿婆满面泪痕地坐在那张古旧的老式床边,蚊帐已撩起,她望见我走进来,只是轻轻说了句:“他走了。”
我立在了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我默默地来到床前,看到了那个老人。
老人深陷的眼眶里面,是两只惊恐而瞪圆了的眼睛,同独眼萧老头的一样。我下意识地轻轻分开老人及枕的灰白长须,在他瘦弱的脖颈两侧,清晰地印着两排硕大的齿痕。
帕苏姆,头脑中念头一闪,我口袋里的手掐紧了裸婴雕像。
。解脱了,二十多年啦,你这个活死人终于解 脱了。“阿婆对着吴子檀喃喃细语,轻轻放下了帐子。
”走吧,孩子,回家去吧。“阿婆对我说道,一夜之间她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地立在那儿。
”阿婆,您以后怎么办?“我内心有一种愧疚和怜悯。
”我也快了。“她幽幽道。
我走出了房门。四下里雾气霭霭,外面落起了小雨,水滴滴在了脖颈上,使人倍感凄凉。
”孩子,你过来。“阿婆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口。
我转身望着阿婆。
”这个没有用了,你拿去吧。“她递给我那个满是灰尘的镜框,里面是那张合影照片。
我走远了,回头望去,依旧看得见土屋前阿婆那孤独单薄的身影。
雨骤然大了起来,雨点击打在布伞上簌簌作响,山路上溅起的泥浆挂满了裤脚。我四处望了望,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有一个小土房子,看来是一个小土地庙,我赶紧走过去,先避避雨再说。
土地庙不大,只有一人来高,里面倒挺宽敞。背面墙供着一尊泥塑的土地公公,一只破瓷盆,盛着些纸灰。
墙角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老头,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他微闭着双目,似乎在打着盹儿。
我犹豫着,不知是否应当挤进去。 ”天有不测风云,小兄弟何不入内一避?“那乞丐睁开眼睛说道。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要饭的讲话竟然是文绉绉的,口音软绵绵,不似我们湘西话。于是对他微微一笑,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