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婴雕像(19)
林间的小路上湿滑滑的,上面长了些青苔,很久没人走了,我想。
拨开乱蓬蓬的野草,来到了那座破败的墓碑前。我静下来听了听,除开远处传来的几声夜枭声,四下里静悄悄的,可以动手了。
我放下背囊,取出短柄军用战锹,活动下手脚,戴上一双手套,准备掘墓。
墓碑后的土丘上长满了蓬蒿,我先用铁锹铲去,然后调匀气息开始挖土。
月光下,一锹锹的红壤土甩在了一边,坟丘渐渐的缩小了,约摸挖了一小时左右,听到了咚的空洞声,挖到棺材了。
我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细瞧,棺材盖板色泽已经发黑,上面并无油漆过的痕迹,虽已腐朽但还没有烂透。接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清除掉浮土,暴露出整个棺材盖板。
停下来,喘口气,心脏紧张得怦怦乱跳。
在一般的土壤湿度情况下,尸首埋葬三年后,肉体就已基本腐烂掉了。这墓穴已经三十多年,应该只剩骨架了。
也许墓穴是空的呢?我嘿嘿笑了。
我小心地将金属锹头插入木板缝隙中,然后用力压下,盖板破碎了。我戴着手套的手一块块地清理掉碎木残片,然后抓过手电,屏住呼吸,向棺材里面照去……
一具完整的黄褐色骷髅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手电光从骷髅的头部缓缓的向下移动,凹陷的眼窝,鼻洞,上下颚间的两排牙齿,一根根的肋条,再下面是骨盆和腿骨。
关键的时刻到了,我把光线集中到了尸骨右手掌处,数着指骨根数。1,2,3,4,5--…6,穴指!
是皇甫哲人!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头脑中一片混乱,欺骗我的竟然是养育我二十多年的“父亲”,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墓穴里的是吴子檀,可今夜证实却是六根指头的皇甫哲人。
与我共同生活的六指驼背老人也叫皇甫哲人,并且认识吴子檀和帕苏姆,理应是在老挝待过的那个测量员,可是墓穴中躺着的皇甫哲人……
老天,多出了一个六指皇甫哲人!
连体怪婴,家中的“父亲”皇甫哲人曾经说到墓穴中应该有半个怪婴的。我爬起来用手电仔细的照遍了棺材的角落,没有怪婴的踪迹。看来他所说的由始至终都是假话。
他究竟是谁?
此刻的我已经丧失了分析能力,浑身酸软,望着墓穴中的那具白骨。唉,六指骷髅啊,无论你与我皇甫小明是什么关系,总是我的长辈,磕几个头吧。
我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开始覆土,最后拍了拍新坟丘,扔掉了铁锹,脱去了手套,怅然地离开了陵园。
我沿着公路默默地走着,月明星稀,身心俱疲。
回到了“湖南餐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到了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原始密林中,那些参天大树又出现了,上面依旧挂着鸡血藤,茂密的灌木上生满了尖利的刺,它们挂破了我的衣衫,我的右手用力地舞着一把染血的柴刀。前面依旧是那条熟悉的小河,海岸上依旧开满了美丽的罂粟花,我看见了小庙金黄色的尖顶,庙门口站着一个盘头发髻的老年女巫……我认得,那是帕苏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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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我醒了过来,翻身跳下床,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帕苏姆,我来了。
早餐时,我告诉罗老板,我要去湄公河边去游览一番,罗老板点头称是。那毕竟是老挝最大也是最有名的河流,于是叫伙计去找车,差不多一百多公里呢,他说。
出勐塞不久就进入了山区,道路颠簸不平,沿途人烟稀少。汽车在原始密林中穿行,灌木丛中偶尔会有不知名的野兽探头探脑,甚至还发现了一条蟒蛇迅速地穿过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