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猫(9)
余尔瓦察觉到,屠夫的嘴角有一丝冷冷的笑意。也许,屠夫一直把单玉米当作瘟神,现在瘟神送走了,他没有理由不笑。
单玉米走后,屠夫立刻组织人去抓猫。余尔瓦不明白,屠夫又不是耗子,为什么和猫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一次,屠夫下决心把所有的猫一网打尽。他宣布:男人抓到一只猫,奖励一包香烟。女人抓到一只猫,奖励一瓶雪花膏。
人群立刻躁动起来。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戒习所里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余尔瓦拎着一根棍子,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禁闭室门前,无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呆若木桩。
他看见单玉米趴在稻草上,低头啃着什么东西。她听见动静,抬起头,嘴角有血,还有一根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耗子尾巴……
别怕,只是幻觉。
余尔瓦晃晃脑袋,把幻觉赶走,离开了。走到一堵墙下,他蹲下来乘凉。附近有一片灌木丛,无比幽深。
余尔瓦刚蹲下,灌木丛里就闪出一个动物,长得很怪,应该是一只耗子。不过,它比耗子大很多,至少三倍。
余尔瓦定定地看着它。
它的毛是灰色的,眼珠子很白,似乎患了严重的白内障。它用白眼珠子盯着余尔瓦,前爪离了地,竟然站了起来。
余尔瓦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它是一个耗子精。
他和它静默地对视了良久,都不动。
余尔瓦捡起棍子,大步流星地朝它走过去。尽管他的表情有点凶,其实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它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走进,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
余尔瓦的脚步变慢了,终于停了下来。
他和它对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余尔瓦:这个东西找他有事。他找它摆了摆手,以示友好。
它无动于衷。
余尔瓦把棍子扔了过去,打在了它旁边的灌木丛上。它似乎一下子醒了过来,抬起右前爪,指着某个方向,表情有些焦急,似乎在提醒余尔瓦什么。
余尔瓦扭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间小屋子,废弃很久了。
他再回过头,发现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他想:也许,那只是那个东西做出的一个生理性动作,没什么实际意义。
他没有走向那间小屋子,而是朝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他改变主意,掉头朝那间小屋子走去。
后来,余尔瓦才知道,那个东西指给他的是一条死路。
下一页 尾页
7、送不走的瘟神
那间小屋子没有门,也没有窗户,里面有些暗。
余尔瓦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他看见了屠夫。
屠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双腿直直地伸着。他的脸上满是伤疤和疙瘩,十分恶心。更恐怖的是,他瞪着眼珠子,始终不动弹,仿佛死了一样。
余尔瓦轻轻地叫了一声:“管教……”
屠夫不动,也不出声。
余尔瓦立刻感到手脚冰冷,身体僵住了。过了半晌,他回过神,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屠夫死了。
戒习所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不能出门,在宿舍里等候审讯。
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风很大,“呜呜”地吹。风声里,夹杂着猫的叫声。那些叫声十分兴奋,它们似乎有天大的喜事。
过了一阵子,那些猫的叫声变小了,若有若无。它们似乎想让人类知道它们很兴奋,又不想让人类知道太多,抓住它们的把柄。
毛十三从凉席底下摸出两支香烟,给了花褂子一支,没给余尔瓦。
他们蹲在地上,两个烟头一闪一闪。
毛十三说:“你说,是谁弄死了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