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虫虫(7)

“那怎么办?”我惊恐地蜷缩在地上,任凭肩头的血染了衣服。

“别担心,虽然有些医生说我们是精神疾病,但是我们国际莫吉隆斯协会的会员里也有很多医生,他们迟早会找到治愈的办法!”

“国际莫吉隆斯协会?那是什么?”

陈小美耐心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他们把我们的症状称作莫吉隆斯症,你,还有我,我们都是莫吉隆斯症患者,这在目前,还是不治之症。”

我彻底绝望了。

我只不过在开车时眼睛里飞进了一只虫子,竟然就会因此患上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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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和陈小美又回到了小时候。

我们一起窝在家里,像小时候互相捉虱子一样,挖掘彼此体内的虫子。

我们一起做饭。每一片菜叶子都要用烧开后的热水洗上无数次,因为那些看似洗干净了的菜叶子在显微镜下那么面目可憎;

我们一起烧水。水开的时候,陈小美会问,你听到了什么?我就会回答,我听到了水里虫子的悲鸣。是的,水加热过程的中声音,就是虫子们临死的哀嚎。每当我回答这个问题时,都会非常痛恨自己小时候喝生水的行为。

我们一起止痒。每当那刺骨的痒从身体的某处渐渐漫延开来,我们就拿出工具箱里锋利的小刀,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惬意的记号。

我们一起刮去伤口的纤维。没错,我现在能看到陈小美胸口的彩色纤维了,因为我也拥有了它们,它们就像一团乱糟糟的麻线,从我尚未愈合的伤口长出来,任何轻微的扯动,都能带来周围皮肤的剧痛。

我们一起到小区除蟑螂,一起去老妇那里揉虫子,我们什么都一起。

我们彼此安慰,彼此鼓励,废寝忘食,企图找到神秘寄生虫的根治方法。这样的生活,虽然痛苦,但却充斥着某种难以言语的激情。

倘若不是母亲的到来,我们这样同心同德地除虫生活,或许可以持续到终老。

可是母亲来了。

她拿着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时,我正痒得撕心裂肺,而陈小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隔开我手臂上唯一一块没有损伤的皮肤。

母亲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她尖叫一声,随手抓起门后的墩布,向陈小美冲去。

我哭喊着抱住母亲的腿,陈小美趁机落荒而逃。

10.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白色墙壁上、白色的床单上、以及护士的白色衣服上,飘飘忽忽地飞舞着虫子。

我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感觉在皮肤和被单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我想伸出手挠,可发现手被固定在了床的两侧。我想用脚挠,可连脚也被固定了。

我呲牙咧嘴地在床上扭动着,蹭掉了被单,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彩色的纤维。

“我痒——”我哭喊着。

旁边的护士冷冷地说:“痒?忍着!”

“你没看到我伤口都痒得长毛了吗?”我继续喊。

那护士依旧冷冷的:“没。你伤口上只有绷带。”

这时,母亲推门而入,她明显苍老了许多,红红的眼睛被黑眼圈包围着。我仿佛见了救星:“妈!快帮我挠挠!”

“忍忍,孩子。”母亲哽咽着,坐在我的窗边。

“陈小美呢?”我问,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母亲说:“你在昏迷中还一直叫着他的名字。我特意托人找到他,他在外面。我叫他进来。”

于是陈小美进来了,细长的眼睛,魁梧的身躯——但,他不是陈小美!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像虫子一般帅气的陈小美。

“他不是陈小美!”我坚定地说。

“我是陈小美,小燕儿。”这个陈小美叫出了我的名字。同时,他褪去上衣,前胸后背上有许多细细的陈年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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