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虫虫(4)

“哦……”

挂了电话,我慌乱地翻出陈小美的名片,那一串的头衔里,有一个是:“国际莫吉隆斯协会中国分会会员”——很奇怪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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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陈小美就像他口中的寄生虫一样,无处不在。

中午我在美容院做除螨护理的时候,又遇到了他。

他说,那些蟑螂一类的居家害虫最近跑到美容院那些开了瓶的护理品去了。他真的是一只害虫,他说的每一句话话,似乎都像一条蠕动着的寄生虫,令人产生瘙痒感。听到他的话,刚刚做完护理的我,顿然觉得脸上一阵发麻,似乎爬满了看不见的虫子。

他凑近了我,身上依旧带着难闻的药水味儿:“你把豆豆都挤了?”

我后退两步,点点头。

“结痂的伤口,好像长出纤维了,白色的,细细的。”他严肃地说。

“骗人!”我拿出小镜子,仔细审视着自己的脸,确实。一个豆豆结痂的地方,有一根细细的线,用指甲尖轻轻捏住,然后扯一扯,那线周围的皮肤也跟着微微抖动:“大概是晚上睡觉时,伤口在结痂,枕巾的纤维蹭上去,粘在那里了。”这是常有的事情,比如绷带缠在伤口时,结痂就会把绷带的一部分也顺带“结”进去。

可是陈小美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不,那根纤维是从你皮肤里长出来的。我也有。”他边说边不管不顾地扯开自己的衬衣,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看我胸口的伤口,愈合后也长了纤维。”

我捂着嘴,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那胸口上布满了伤痕,横七错八,大小不一。可是,我却没有看到纤维——如果胸毛算纤维的话。

陈小美扣上衣扣,细长的眼睛里透出神经质:“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虫子在自己皮肤上爬行,或者,它们不是在皮肤上爬行,而是在皮肤里?”

我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那种感觉令人困扰,令人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或者,我们本身也是寄生虫,生活在一个不明生物的巨大脑袋上,我们在“他”的皮肤里挖掘隧道,在“他”的皮肤表面尽兴生活,而那个不明生物也在为我们的存在而烦恼。

虽然有这样的困扰,但我并不相信陈小美的鬼话。

他是个疯子,他小时候是小疯子,现在是大疯子。

陈小美如临大敌般的注视我的眼睛:“你的眼睛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大。”

“你认出我了?”

“嗯,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他继续注视着我的眼睛,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瞳孔:“过不了多久,你的眼睛里也会长出虫子……”

陈小美的话有魔力,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的那一秒,我眨眼的瞬间,似乎看到眼皮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曾用舌尖舔他的眼睛,为了用唾液粘出他眼里的虫。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或许我在那个时候,就感染了他体内的虫子。

呸呸呸!我甩甩头,都说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6.

有时候,我们觉得别人是疯子,而事实上,我们才是疯子。疯子是什么,疯子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

在离开美容院的那个下午,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像猪一样在车座靠背上蹭着尖痒的背,在这个天空蓝得很假的下午,我透过车窗,看到了一群飞舞着虫子。

目光落在哪里,哪里就有虫子。它们似乎在随着我的视线移动,又似乎无处在。它们就像不愿散去的阴魂,紧紧缭绕在我的周围,带着至死不渝的悲壮。

我确定那绝对不是幻觉,虽然给我开罚单的交警疑惑地说没看到,虽然小区门口的保安说没有虫子,虽然楼下提着菜篮子的阿姨也说没有那一团团飞舞着的虫子,虽然如此,但我确定那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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