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虫虫(2)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小燕儿,你的眼睛真大,大得能吃虫子。”
小美不见了以后,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吃了她,并且从此对自己的大眼睛深恶痛绝。
医生的眼药水并不怎么见效,直到一个礼拜之后,我的左眼才康复,我怀疑那并不是眼药水的效果,而是那虫子已经被我的眼睛消化了。
就在我眼睛康复了的那个周末,我在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破面包,继而又在我家门口看到了那个虫子般帅气的男人。
他穿着脏稀稀的工作服,身上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他边焦躁地按着我家的门铃,边打电话:“喂?物业吗?不是告诉你们,要通知每户人家都留人吗?!”
他拿着的那部手机,和我丢的那部一模一样。
我咽了口吐沫,不知他的来意,也不知是否该揭穿他。
他转过身,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是你?”他望着我手里的钥匙:“这是你家。”
我点点头。
“太好了!”他长长舒一口气:“我是来除蟑螂的。你知道,这些小东西们喜欢串门,要除蟑螂,必须得整座楼一起除。”
我点点头,不知是不是该引狼入室:“我家没蟑螂。”
“我说有就有。”他霸道地说:“还愣着干嘛?开门啊?”
于是,我竟然很听话地开了门——大抵是因为我喜欢霸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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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有些孩子气,为了证明我家里确实有蟑螂,他竟然亲自展示给我看。
他恶狠狠地拍了几下厨房的碗橱,伴随着碗筷的叮当声,几只蟑螂仓皇失措的窜出,又仓皇失措地四散而去,躲在了看不到的角落。
他坏笑着挪开了冰箱,冰箱下面积年的尘埃里,密密麻麻,“人”头攒动,我忍不住尖叫着后退几步,挠着胳膊,继而挠着头发,似乎那些蟑螂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刺骨的痒。
他得意地说:“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
这么多日子来,我和它们生活在同样的屋檐下,甚至还吃着同样的食物。
在整个除蟑螂的过程中,我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并非怀疑他不够专业,不够认真,而是担心他再次顺手牵羊。
折腾了小半天,总算结束了。
他眯起眼睛,于是那眼睛就更加细长了。他那黑眼珠藏在细长的眼睛里,细细地盯着我的眼:“你的眼睛好了么?”
“谢谢,好了。”
于是他的目光从我的眼睛里移开,落在我的脸上:“上次见你,你脸上还没有小豆豆。”
“你观察真仔细。”我打开门,下了逐客令。
“那虫子最后没出来吧?”
“没。”
“它钻到你脸上的皮肤里了。你皮囊里有虫子。”他把视线从我的脸上转移到客厅的沙发、窗帘,细细打量着我家里的布置,继续说:“你几乎所有的家饰都是布的。”
“我喜欢布艺。”
他点点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把脸凑到我的大沙发上,眼睛从一条缝眯成一条线:“你沙发上有虫子,窗帘上也有,被单也有,枕巾上也有,脸上也有……”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挠挠自己的脸,一颗豆豆破裂了,就像多年前破裂的那粒虱子卵。
“什么虫子?”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螨虫。”他坚定地说:“世界上已发现螨虫有50000多种,仅次于昆虫。它们无处不在,遍及地上、地下、高山、你家里的地毯、沙发、床单,以及你的皮肤里。它们寄生在你皮肤表皮角质层间,吃你的角质组织,并且用爪子在你的皮肤表层下开凿隧道,雌虫就在隧道产出圆圆的、淡黄色的卵。卵孵化后,幼虫仍生活在原隧道中,或另凿隧道。它们晚上在你皮肤表面交配,白天则钻到隧道里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