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5)

“你去休息吧。”

“嗯!”

回跨院时,我路过台阶上的一点淡淡血痕。我想起了不该存在的猫,于是又回头确认了一下,那里确实有一点非常浅的血痕,但我“确实”没有看到。

脑袋很快就转了回来,一股奇大的弹性把它扭正,我觉得自己的脖子比弹簧还要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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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毯子蒙在镜子上,衣服没脱,门反锁。

咔嚓!闪电,又一个闪电,雨更大了些。有棱角的凶狠雨点把玻璃窗拍得山响。

我点了一根烟,烟放了很久,干燥得直呛鼻子。这盒烟我足足抽了半年,里面还剩下半盒有余。只有最紧张最难过才抽,男友分手抽了4根,做毕业论文2根,奶奶去世3根,今晚我决定把它抽光,明天再买一盒。

书是一定要看的,但今天顺序有点怪,我从最后一页看起,而且把书倒过来。每个翻转的方块字都那么清晰,一个个直挺挺的。

第四根烟抽完,我想睡觉了,虽然很早,也不困。

收拾床铺时,词典乒然摔在地上,很夸张地把自己翻开,五脏六腑影像无私袒露出来,上面还有前男友写在字典底页空白上的张狂字样——“猛鬼街住着永远不会死的弗莱迪,他会突然跳出来吻你。”

男友没少吻我,但他毕竟不是弗莱迪。

雨很大,隔不久就是个闪电,连着一个雷。

唰!屋子里突然全白了,什么陈设都没有了,只有我,还有镜子。

我对着手机使劲看,上面时间数字迟迟不跳,像被焊死在上面。

镜子!我浑身一冷,望过去,缓缓地转头望过去。

镜子在动,覆在它上面的毯子突然鼓起一个包,随即又凹下去,如此反复折腾。

我轻轻走过去,其实根本不想走过去。苦着脸,执拗的脚筋直往后转,双腿不像是走路,而是硬拖着上身行进。

终于到了镜子跟前,努力地揭开毯子的一角,毯子中央鼓起的包突然平复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异常。揭,再揭开一点,一点……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倾斜了,我站立不稳,一下子……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就掉进了镜子里。

飘,飘飘,我踩不到东西,也抓不到把手,很多花在身边飘舞,它们都在发出尖锐的笑声,每笑一声都会把白色空间划一道血痕,整个天幕之下,就这样一道道划着,逐渐由白转红。

我终于落地了,但不是行走,而是离地皮半米高的地方横飘。那是一片水乡,有些妇女在河里槌衣服,有些巍峨的深宅大院,问路么?还没及决定脚下就漂过去,那些女人在卖力地噗噗槌衣服,槌衣服,但近处看看……

每个女人槌的都是一个小孩子尸体,她们都在认真地槌,槌得河水殷红殷红的。

我走不开,飘不动,眼睁睁看着一股股血浆和碎肉随水而去。吖!其中一具尸体突然睁开半只朽烂不堪的眼睛。

冷,我浑身突然冷得不行,再也飘不动了,一头扎进冰冷的充满幼年红细胞与铁锈味的河水里。

“你醒了。”旗袍女人把美丽的丝帕从我额上拿开。上面很多忧郁香气,她身上也有。

“你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旗袍女人把我的头枕在她大腿上。

我没胡子,我是女的!白痴!

我骂着,挣扎着,但嘴里没一点声,四肢没一个听大脑支配的。

旗袍女人很温柔地举起一把刀,慢慢放在我的喉咙上。刀很大,很亮,很锋利,她轻轻地来回拖动,我的皮肤、肌肉、血管、筋脉就一层层被剖开。我听见很响的像自来水管爆裂般的声音,看见自己脖子里喷出一股高高的血柱来。

“你的头也好几天没洗了。”旗袍女人很美,美得让人心寒,她温柔无比地拖动刀子,每下都不快不慢,我感觉头被割下来了。我的头被轻轻放在一扇门前,居然还有视力和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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