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2)

直到房东在院子里哗哗地泼水洒扫,我才想起自己在镜子前徘徊15分钟之久。

以前可从来没有超过5分钟的时候啊,罪过罪过,匆匆抓起背包,立即开始必修功课:早饭——考研补习班——午饭—图书馆……

“呦,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房东正在扫院子,黑猫在扫把阴影里摇尾巴,我刚跨出院门,它狠叫一声,似乎在向房东告密。

正午阳光不仅在柏油路上产生镜面反射,也成为我一天活动的镜面分割。

……

夕阳再次把胡同宅门串联起来,高高低低的椽子和门墩在黄色光晕中彼此问候,垂下几经风霜的门扇,就要分隔成无数个独立小世界了。

我的小世界门口蹲着黑猫,它是找茬撵我走。忘了,今天应该买鱼干贿赂它,忙忘了。我想悄悄绕开那头莫名愤怒的小黑家伙,可无论转到哪个角度,那对绿眸子总是冷冷盯着我。

“大娘,它……”我把书包挡在身前,生怕它挠到我。现在狂犬疫苗可贵呢。

“去!”房东拿扫把赶开了黑猫:“回来啦,吃了么?”

“吃过啦,大娘吃的啥?”我自以为和她很熟,顺口回问。房东几秒钟才硬蹦出一个词:“炸酱面。”

夕阳被匆匆关合的门扇夹住了,院落里留下一片无声惊叫,空气逼仄使东西厢房正房门廊都拉紧了距离,像因饥饿而皱缩的胃囊。

看来我们还并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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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今晚第几个梦了?这是住在这的第几夜?

突然站在一片白地里,白得什么都没有。

然后,白色被撕开一道口子,有人把一面镜子推了进来。这镜子我没见过,肯定没见过,样式太古朴,像是镜子的木乃伊老祖宗。或许比木乃伊扮相好些,起码红木像框很上档次。

镜子就悬空站着,我想问它累不累,犹豫半天也没开口,但它却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轻轻地,一点点地,缓慢而绝不停留地转过来,把整个镜面端端正正朝向我。

镜子里远远有个人。是我。

“我”穿了一身苏绣旗袍,很委婉的一种身段坐姿,身前身后似乎有些梅花、茉莉,或者我根本不认识的小碎花。

“我”在看着什么,一本书,或是画册,或者情书……太远了,看不清楚。

“我”安详地翻着纸页,把每一秒钟都充分溶解了,让每个动作的细节都无限伸展。

与此同时,镜子外的我,似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但又肯定不是血浆、骨髓,也不是筋头肌腱。

是什么呢?我想不出,突然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那又是谁?

纯白空间在疑问中轰然坍塌,镜子幽幽转了一半,以斜睨的角度对准我,里面的“我”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镜子就那么转过去了。

然而,背面,还是一面镜子,里面是……

咚,铿铿铿……

梦又断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手机显示午夜2点零1分。

……镜子!我仗起胆子望向镜子的方向,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算了,梦境中镜子和这面截然不同,又何必迁怒?可那种闹钟式的敲击声又是怎么回事?头疼,头疼得直抽筋。对,就是抽筋的感觉,好像脑子一下子被气泵抽空了。妈呀……这半夜可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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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不吃早饭,据说空肚子促进精神集中。最近糟糕的睡眠让我在课堂上洋相百出,轻微打鼾,口水湿了课本。还好左右都不认识,不然糗大了。

课间,前排有女生在偷偷照镜子,那种两块钱街摊的小圆镜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孔,忘涂口红了?忘擦眼屎了?怎么这么别扭呢,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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