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4)

听到第10秒,我想我可以昏倒了。

实在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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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了,或者不是醒。我根本就没睡,而是从昏迷中溜达出来。

康阿姨还在洒扫,院子里树叶不断被堆积起来沙沙作响。

头昏沉沉,浑身关节都脱臼般无力,伸懒腰的时候,胳膊几乎掉下来砸在脸上。

该死的猫呢?该死的镜子呢?

我仓皇迷乱地四下找趁手工具,只在床边抓到一本厚厚的足可以砸死人的英汉词典:“我砸扁你,我砸烂你!”

猫没有了。

镜子还是那么古老善良,斑驳红漆,昨天什么样,今天还什么样。我感到凝聚在字典上的杀气在迅速消退,举起来又放下了。

我站在镜子面前,久久端详它,里面自己也在端详着我。我们瞳孔都是褐色的,头发略卷,肤色有些见不得阳光的苍白。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镜子里的我有些灰暗,颜色不那么鲜明。

我伸出手抚摸镜子,“我”伸出手抚摸我的手。镜子似乎很厚。那层玻璃比普通镜子要深邃,我的手和“我”的手,有一段不可捉摸又无法靠近的距离。

梅花……旗袍女人……纯白色和血泥地狱……午夜的敲击声……我在混沌中试图将这些零碎而令人极不舒服的梦境与现实连接起来,写成一篇自圆其说的调查报告解释给自己。

可想而知的是,任何努力终究要失败的。

要出门么,还是对着镜子冥想一整天?

最后,还是……出去听课吧。

我抓起书包,轻轻推开屋门。

啊!黑猫,不,是猫头端端正正摆在门口,保持仰视角度,猫眼已被抠去,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正对着我。

我无法抑制地大喊大叫起来,猫头被一脚踢出去,骨碌碌满地乱转,但不肯离开我。

怎么也不肯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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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你怎么了?”康阿姨在30厘米远的地方说话,她以前可不这么亲切。

我躺在床上,满脑袋都是骨碌碌打转的猫头,在脑海里刷下一条又一条紫红的疤痕。

明白了,这是24小时里我第二次昏倒。

“猫,黑猫……猫……”

“你怎么了,木兰,哪有猫啊?是不是你昨天没休息好?”康阿姨的温柔气息溶化在床头一平米范围内,像稳定而致密的磁场。

“不,你养的猫,它,它死在我门口了,就剩下个脑袋……”

“我没养过猫啊……”康阿姨靠得更近,双瞳极为慈祥,无法抗拒的慈祥。

“不对,你养……猫……”

“我没养猫,真的。”

“没……养……?”

“是你休息不好,我真没养猫……”康的双瞳里添加了一对幽蓝色调,看得我好舒服,舒服得有些忘乎所以,如烈火中畅饮冰镇酸梅汤。

我似乎被说服了。

康阿姨去忙她的事,我去忙我的学业。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树叶的尸体。

晚上很阴沉,很多来路不明的云在京城上空堆积,一个叠一个地互相挤压。没有雷声,但我知道那里酝酿的正负电荷正以几何级数增加。

晚饭时,第一滴雨掉进了我的麻辣烫碗里,第二滴落在回四合院的路上,我数不清后面有多少滴了。

因为,伞,康阿姨撑起一把伞给我。

“冷了吧?”康阿姨声音依旧磁性,她盯着我问道。我努力去找早上那两点愉悦的蓝色,如同瘾君子在搜寻上品白面儿。

我们在四合院的门斗里对望了20秒,我的眼睛觉得很饱了,像吃了三碗麻辣烫那样饱,于是眨了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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