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金鱼的爱情(13)

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它在鱼缸里欢快地游动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希望。

他又凑过去看它。

这就像看恐怖小说一样,越害怕就越想看,欲罢不能。

它停止了游动,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神看上去无比清澈。五花没有被它的外表迷惑,死死地盯着它的眼睛,试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看什么呢?”背后有人。

五花打了个激灵,迅速回过头,看见表舅站在身后。

“没,没看什么。”五花站起了身。

表舅瞥了一眼鱼缸里的金鱼,没说什么,又问:“你怎么不把门闩插上?”

“我刚才去厕所了……”

“下次记得把门闩插上。”表舅打断了他,“这会儿没有客人,你到厨房帮我做早饭。”

“知道了。”

锁上门,五花跟着表舅去了厨房。

早饭还是葱油饼和棒子面粥。表舅熬上粥,又去和面。五花负责切葱花,他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切,一边想如何开口。他想:只是把鱼缸借给刘梅用一下,让她把变态狂弟弟引出来,表舅应该不会发对……

“切葱花,不是且葱段。”表舅大声说。

五花立刻端正了态度,认真切葱花。他偷偷地瞄了表舅一眼,发现他板着脸。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表舅一直没笑过。也许,他压根就不会笑。

和好了面,表舅说:“歇一会儿吧。”

他们蹲在厨房门口,看着外面。

几只麻雀在觅食,不时低头吃一口,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可能是小虫子,可能是饭粒,也可能某种植物的种子。

五花鼓起勇气,开口了:“表舅……”

“什么事?”表舅看了他一眼。

五花打好腹稿,慢慢地说:“有一个女孩,她的弟弟精神出了问题,离家出走了。她四处寻找,终于知道了她弟弟在什么地方。可是,她弟弟躲起来了,不肯见她。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她一把?”

表舅没说话,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扔向了那几只麻雀。麻雀们吓了一跳,惊慌地飞走了。他扭过头,定定地看着五花,一言不发。

五花想了想,试探着说:“你是说,不能惊动她弟弟,要不然他就吓跑了?”

表舅摇摇头,说:“不。我是说,那关你鸟事。”说完,他站起身,去做葱油饼了。

五花想:该想个别的办法了。

吃完早饭,表舅让五花回去睡觉,他去了登记室。

五花又等了一阵子,还是不见水鱼和刘梅下楼吃早饭。他想去找她们,又怕打扰她们睡觉,就没去。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开始想那条金鱼,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东西敲击窗户:“咣当,咣当,咣当。”

五花坐起来,看见窗户外面吊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有一张纸条。很明显,这是从楼上的房间吊下来的。那是水鱼的房间。五花打开窗户,解开绳子,把玻璃瓶拿在手里,那条绳子又慢慢地升了上去。

五花想探出脑袋看一看,可是窗户外面有防盗的栏杆,脑袋伸不出去。他把纸条倒出来,打开,看到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们到黄婆婆家做做吧。

五花想:水鱼写了错别字,应该是“坐坐”,不是“做做”。转念一想,他一下子兴奋起来——也许,水鱼就是想和他去黄婆婆家“做做”。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在一起能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五花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洗漱一番,兴冲冲地出发了。他忘了一件事:大多数时候,艳遇就是陷阱,要钱或者要命的陷阱。出了门,五花才想起不知道黄婆婆家在哪儿。他回头看了看,不见水鱼,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出发了。犹豫了一会儿,他朝前走去,打算在路上找人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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