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生在这里(4)

第二座厢房完工于一九二九年八月。两天后,一辆汽车在乔伊的屋前来回飞驰,而后朝着新盖好的厢房,扔出一只已死的大臭鼬。这个动物尸体击碎了一扇窗户,整个扇形窗都溅满了斑斑血迹。

在那一年九月,一场大火烧毁了乔伊最主要的磨坊,造成五万元以上的财物损失。旋即在十月,股市又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崩盘。到了十一月,乔伊便在新建厢房内的一间还没装潢好的房间上吊自杀了。这个房间也许准备当成卧室,原木的味道还很新。他的尸体是克雷夫兰·多伯特发现的;他是乔伊的磨坊经理,有人说他也是合伙人之一。乔伊的尸体交由法医解剖,而这位法医正巧是克莱的哥哥诺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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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把乔伊埋葬在他妻子和孩子的墓旁。那天的天气很好,但是城堡山仅有一个人参加他的葬礼。那个人名叫欧文·柯伊,他是葬仪馆的老板。根据他的描述,在那次葬礼上,有一位年轻、身材健美的女人,她穿着貂皮大衣,头戴黑色帽子。欧文坐在布朗尼商店,一边大口吃着腌黄瓜,一边微笑着对旁边的朋友说那个他所看过最美的女人。从长相看来,她一点也不像蔻拉的家族份子,而且她在为死者祈祷的时候,也没有闭上眼睛。

盖利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走进店里,小心翼翼地把身后的大门关好。

“午安,”哈雷·马可斯克向他打声招呼。

最近听说你过得很不错。”老卡伯特说,一边装着烟草。

“呃。”盖利说。他已经八十四岁了,而且就和其他人一样,心里记得的都是班德区旧日的美好时光,而非现在的德性。他的两个孩子在越战前就死了,这几乎令他无法承受。他的第三个儿子虽很孝顺,但也在一九七三年被一辆满载木材的卡车撞死。然而,当第三个儿子死时,他却平静多了,原因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在最近,盖利的嘴角经常会不自主地流出口水,他为了不让口水流下,总会猛力把口水吸回嘴里,发出啪嗒一声响。他越来越昏乱,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老,生命中所剩的日子也不多了。

“要咖啡吗?”哈雷问。

“还是不要好了。”

蓝尼(他在两年前因车祸而折断肋骨,至今尚未完全痊愈)把脚缩起来,好让这个老人从他旁边走过,慢慢坐在角落从一九八二年来便专属他的座椅上。盖利顺了一下嘴唇,把口水吸回去,粗糙的双手交叠放在拐杖头上。他看似非常疲惫,形如槁灰。

“看来,天快下雨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全身的关节都在痛,糟透了。”

“这是个糟透了的秋天。”保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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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答腔。火炉的暖气笼罩着整个店里(哈雷死后,这家店就不会再开了;甚至,在他死前,如果他最小的女儿也决定离开此地的话,这家店也会提早结束),暖气弥漫店中,覆盖在这些老人的外衣上,而且似乎想往外钻,飘至贴有海报的玻璃窗,向店前的空地张望。这块空地过去曾是加油站,但早在一九七七年就被莫毕尔汽油公司拆掉了。在店里的这些老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有小孩,而且这些小孩大部分都离家搬到较繁华的地方去了。在这家店,除了当地几个老人或偶尔路过的旅客会光临外,几乎没有什么生意可言。这些老人总是坐在这家店里,即使在七月天,也是穿着内衣坐在火炉前。老卡特伯总爱说最近又有谁要搬进镇上,但是近几年的情况糟透了,人口不断外流,这座小镇正逐渐走向死亡。”

“是谁在乔伊的房子加盖新厢房?”盖利打破沉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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