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无头的照片(2)
葬礼于二月三十日举行,由于母亲曾当过老师,因此当天来了很多当年的同事以及曾受教于母亲的学生。而耐人寻味的是,反而亲戚们来的不多。只有母亲的堂表兄弟们赶到,身为丧主的弓子对于娘家家族的人单势薄有着切肤般的感受。母亲自从二十四岁离婚后,就一直过着单身的生活,也不常与亲戚们来往,自然而然关系也就愈来愈疏远了。
丧母之后的弓子独自一人住在中野的高级公寓里,着实失魂落魄了一阵子。弓子自去年春从大学毕业后就到赤坂的钢铁公司会计部门工作。母亲去世时刚好遇到公司年末的结算期,弓子忘我工作着,不知不觉很快就过了三个月。
三月时公司的工作已告一段落,弓子开始着手整理母亲的遗物,也因此发现了这么一张奇特的照片。
“这位男士,到底是谁呢?”
弓子握着照片喃喃自语着。离婚后,看来和男士们再也无缘的母亲,其实和某位男士仍有着联系。也就是照片上那位无头的男士。在弓子脑海里闪现的是他瘦削微驼的身影,而他急促的脚步也正带着他离母亲远去。
“何不追根究底一番呢?”
弓子感觉心跳加快了。
此时隔壁的房间响起电话铃声。
郁闷的铃声响个不停,弓子抬起一张渴睡的脸望着墙上的时钟。将近午夜零时了。
会在这时候拨电话过来的,除了同属会计部门的芳贺英夫外不会有别人。母亲去世后,芳贺俨然以半子的身份帮她处理包括葬礼等等的琐碎事务。芳贺因为和弓子的母亲同乡这层关系,两人要好得很快。
不知从何时开始,弓子已经养成天天等待芳贺来电话的习惯了。而今晚电话铃声一响起,弓子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接。此时的东京竟然下起三月里罕见的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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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弓子在芳贺英夫的协助下,开始调查那位男士的来历。
将二十年前出现在母亲身边的男士的底细给搞清楚。其实并不是真的很有必要。但对弓子来说。却鬼迷心窍似的非把他给调查清楚不可。
弓子说做就做。将母亲文乃遗留下来的相簿一本一本地摆开,开始寻找是否有和无头男士体型相似的男性。等到将这些年来的照片过滤之后。弓子才猛然发觉,原来母亲是鲜少和男士们往来的。
虽然并不是没有和男士合拍的照片,但那些照片上的男士清一色是学校的同事。某位男士的单独照或是和某位男士肩并肩亲热些的照片都付之阙如。
唯一例外的是结婚纪念照。这样的照片为数也不多,只有几张。父亲的体格魁梧、骨架宽大。和无头男士的纤细体型比较起来完全是不同的类型。而且父亲的每张照片均保存得很好,丝毫没有被糟蹋过的痕迹。
在整理照片时,弓子发现了一桩有趣的巧合。就在拍摄那张照片后的第二年,母亲离开了茨城的城下町,转任东京中野弘立高等学校的教师。令弓子不解的是,为何母亲要辞去公立学校的教职,而调职到工作条件较差的东京私立学校去。
茨城的城下町是个小地方,母亲离婚之后便担任教职,以一弱女子独力抚养一个小女孩难免引人注目,母亲或许因此而决定换个环境也说不定。又或许是母亲和那位男士之间有了裂痕’因而决定离开茨城这伤心地也未可知。
后者的可能性似乎大些,但在目前,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推测罢了。
为了求证,弓子写了封长信给父亲孝一郎。父亲的回信却说得很笼统;只慨略地提到当初两人之所以离婚,只不过是因为彼此都太年轻了。弓子曾听到母亲提过。当初两人结合时,一起从东京的某教育研究所毕业,双双回到故乡的高等学校任职,而父亲也在同校的社会科担任老师。这么说来,父母亲该是自由恋爱而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