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者(6)

“这就是我需要你去弄清楚的。”他粗声粗气地说,“上边认为我对这小子有成见,对天发誓,我仅仅是在他的身上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我觉得你应该去她的死亡现场实地考察。”

“你要我凭这张破纸查出真相?”我的太阳穴刺痛起来,“我迟早会被你逼死。”

“要是你为此而死,我保证在你的尸体上覆盖国旗。”他又开始耍那套恶劣的幽默。

“麻烦你帮我把门关严,从外边关。”我下了逐客令。

沃特曼走到门前,转过身:“我记得《橘郡日报》的主编是你的朋友。”

“互不干涉的朋友。”我意识到他已经读了今天的报纸。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祈祷。”狞笑浮现在他的嘴角,“祈祷你的这位朋友不会被亚森罗宾打成筛子。”

赶走了这位瘟神,我一口气喝了七杯咖啡。侄女警告我这种液体害死了巴尔扎克,不过我想戒除咖啡瘾和戒烟一样容易,每周都可以戒上两三次。

脑细胞开始恢复了正常运作:假如我是个侦探小说家,肯定会对钻石胸针大书特书。比如那个胸针涉及家族古老的罪恶啦,涂有引发心脏病的未知毒药啦,等等。但这些纯属扯淡,实际中发生的可能不比雇佣外星人杀人的几率大多少。

唯一的疑点就是斯塔文为什么要急于烧掉这封信,小报上曾经活灵活现地说,警察在濒临绝境时,会用催眠术获取证据。我真想打电话给那个记者,要他帮我请来一位会催眠术的警察,然后去和斯塔文当面谈谈。

孙吉云的登门,将深陷在批判主义情绪中的我拉回了现实。

她神色惊惶,声音嘶哑:“医生,我男朋友想要杀掉那只羊羔!”

我坐直了身子:“你最好说得详细点。”

“他在浴盆里放满水,接着把羊羔放进去,想要淹死它,被我撞了个正着。他很不自然地告诉我是想给羊羔洗个澡,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杀气。我扭头就跑,直接来找你。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觉得他的精神开始不正常了!”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他的精神有点儿问题。这话我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我建议你暂时先离他远点儿,我手头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忙完,我会亲自去和他见上一面。他叫什么?”

“萨缪尔……”她犹豫了一下,“萨缪尔·贝克特。”

我在心里叹息,看来她很爱自己的男友,若不是因为情况所迫,她不会轻易对我说出男友的名字。

“我记住了,我会尽快去的。”

“可是……”

“回去好好休息。”我温柔而坚决地说,“相信我,事情会变得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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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大学生是一个很奇妙的群体。

我读大学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大学生和高中生相比,除了身材魁梧点儿,顶多就是故作成熟的欲望强烈了些,结果却显得傻里傻气。但现在的大学生,经过我在考尔伯大学的几天经历,就像是一个崭新的物种。

他们有着不成熟却很完善的一套思维方式,某种意义而言这是时代的进步,但另一方面,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同中老年人一样,他们很难接受违背自己设想的事物。性格中张扬轻狂的因素使得排斥反应更加严重,面临挫折时,往往更具有攻击性。即便是平日貌似成熟的家伙,被意外扇了记耳光后,也会容易走向两个极端:怨天尤人或者暴跳如雷。

人生的艰难之处在于,如何在两个极端之间取得平衡,他们还不理解。

孙吉云的男朋友做出那种残忍的举动,应该是在发泄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有时我也有类似的体会,虽然亲朋很多,但总有些东西是难以启齿的,只能靠自己慢慢消化。消化系统出了问题,便会吐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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