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只说三次再见(7)
馨香把自己的方糖用小勺递过来。
“不用。”我微笑盯着她,“其实,咖啡就是咖啡,加再多的糖,也不能除去它的半丝苦味。”
馨香把头转过去,望着墙壁上一朵金黄的向日葵。
那朵向日葵,已经不是疯子梵高遇过的那一朵了。
我忽然跟她说笑话:梵高疯了,有一年,他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送给了他当时最爱的一个妓女。就只为了,那个妓女说过,她喜欢他的耳朵。
“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轻轻地绝望地笑着。
馨香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继而,又垂下头,拿小钢勺来回搅拌那杯滚热的咖啡。没有放方糖的咖啡,其实不需要这样搅动。
“不不不,我要你好好的。”她低声地自语。
“可是,没有你,我的世界没有天光,怎见得会好。”我叹息。
“家明,我想,我已经不爱你了。”
“可是我爱你。”鬼怪吧鬼故事
“太晚了,太晚了。你现在,骗我不是那么容易了。”她微笑。她的话象一把刀子。
“爱一个人永远不会晚。”
“我不会再回头——”馨香抬起头,目光锐利地与我对峙,“一次,两次……你还要伤我多少次你才会甘心?”
“宁可自残,我也不会再伤你……”我勇敢地说。
“如果这样,你放开我,容我找到我的幸福……”馨香坚定地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会再跟你说一次再见。不过你知道,有时候,因为不能回头,再见的意思,也许只是为了,永不相见。”
我呆了。何曾这样决绝过呵,馨香。
原来,她真的不会再爱我了。不会再回头了。
跟我说再见的意思,原因已然是为了永不再见。这样的道别真是残酷。
我还以为,历经了无数的忧患,终于能够找到属于我的,幸福。可是,不管怎样努力,幸福总是离我一寸,让我错以为伸手可及,而一旦伸手,它又变得遥不可及。
终于,我被击溃。靠在沙发上凝望天花板,那里也有一朵一朵细小而灿烂的向日葵。它们渐次在天花板上盛开,盛开,没有芬芳,也不会再有情怀。
咖啡冷了。情也冷了。我们只有起身,互相道别。
冷却的东西,味道会显得更苦,更涩。
“呵,馨香,不要再跟我说再见好吗?”站起身,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哀求她,“不要再说再见好吗?”
这两个字,总是会刺痛我。
馨香站在灯光晦暗的角落,低首犹豫了很久,还是坚决地轻声说:“再见。”
高跟鞋敲打着咖啡馆的木楼板,发出懂懂懂的哭声。
那么尖锐沉闷的声音,每一下,每一下,都好象把我的悲伤踩出一个血洞。捧着心口,我绞痛得弯下腰去,蓦然站不稳,从浅窄的楼梯上,直摔下来。
可是,说过再见的馨香,没有再回头。再也没有回头。
服务小姐发出的惊呼,只令她稍稍停顿了一瞬,然后,她就好象刚才说再见的时候,做出一个早已做出的决定,绝不悔痛地拉开了木门。一丝刺眼的光线被她的身影引入,又随着她身影的消失,转瞬消失。那些光线下飘舞的尘埃,也转瞬消失。
我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重新上楼坐好。
我知道我不会去追赶她。再追赶,也是枉然。她所要的,不过是离开,不过是离开。我只有放手。关于这一场情事,到底只是时空中一个不经意的误会,我怎能不放手。
坐在咖啡馆,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要坐什么时候,才适合离开。
这一场爱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人,要坐到什么时候,才适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