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14)


   
  “资料太少,不能判断。它有没有威胁你?”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跟一台机器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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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胁……好象没有……”我有些不甘心,想了想又发过一条消息:“你管它威胁没威胁,过来把它灭了啊。”  女人在对待不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更残忍。 
   
  “小姐,我现在在La出差,就算要回国,也在三天后。”泉仿佛对我要求他的事无可奈何,做了个苦笑。的确,对于女人来说,地球大到什么程度往往比不上新上市的粉饼更吸引人。 
   
  “那我现在怎么办?等死?” 
   
  “我给你发段心经过来,没事就放着听,不要乱想。”泉传着文件,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别担心,乖乖的,等我回来。” 
   
  那句“乖乖的”也许是他说话的一般口气,听在我耳里却像忽然一只手拨动了什么。 
   
  很多年没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下子仿佛退回到还是孩童的我,咬着手指坐在自家门前的阶梯上,父亲伸出温暖干燥的大手,拍拍我的头,说:“乖乖的,等我回来。” 

   
  鼻头有些酸,我用力地吸吸,多少年没有等过一个人回家了:“就这么放吗?” 
   
  “对,我要去工作了,你放心,只要等我回来。”泉说完这句话,就下线。 
   
  只需要等一个人回来?我的心忽然一下软得碰都不能碰,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家,一个人过活,不需要依靠什么人,不需要等什么人来帮我解决问题,因为没有人能。现在忽然变成要等一个人来帮忙,我该怎么办? 
   
  音箱开到中档,我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缓缓地随着梵乐,有单调的声音唱着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 
   
  难怪有人说四大皆空,心经听得我心若空洞——我不是出家人,只是个俗人,如果要我抛弃世俗的一切,不如不要做人。 
   
  心静下来了,对自己开始的举动有些好笑,毕竟是单身一人惯了,就算有鬼,大不了是一个死,世界上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 
   
  起身去洗脸,对着圆镜一下一下用木梳梳头。桃木的,据说能辟邪——如果真的能的话,我还会见鬼吗? 
   
  镜子里的我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脸色苍白,比起来,我更像一个鬼。忽然想笑,假如那个泉真的到我家来,不知道会不会以为给他开门的我才是真正的鬼? 
   
  我确信自己没有笑出来,但是镜子里的我忽然裂开了嘴,朝着我无声地哈哈大笑起来。镜子里的我双手捧着乌黑的头发,将它拨弄来拨弄去,把脸遮得根本看不清楚,偏偏,我就是看得见自己在大笑。 
   
  “啪”地把梳子扔在洗脸池里,狠狠地瞪着镜子里那个我,我咬着牙问:“有种就来杀死我啊!来啊!” 
   
  镜子里的我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笑,然后忽然消失,回复成一个瞪着眼的我。它不想和我沟通,它只是想让我感到恐惧。或者它想杀我,但它更喜欢玩弄猎物。 
   
  我错了,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明知道自己会死,但就是不让我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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