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10)
起床,暗色的窗帘将阳光隔在室外,我一向不喜欢透明,做人,只需要把自己包在厚厚的茧子里,这才安全。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人完全看透。
QQ仍然在线挂着,我只是懒得去关机而已,常年做SoHo一族,开开关关的,有必要吗?凡是需要重复进行而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动作,我只做一遍就行了,因为我懒。
聊天这种事,对有些人来说是无聊,对有些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对我来说只是一味鸡肋——既不能少,又不想要。不能见面的聊天,不能从眼睛、神态、手势、语气上判断对方的心理活动,根本就不能算交流——我是固执的,同时也是敏感的。
“许小路,你在么?”是齐,很难得了,自从在网下见过面以后,很少在网上和他再聊什么,男人总是现实的动物,谁会永远满足于虚拟的激情?
“啊。”懒懒地回过一句话去,想找烟,才想起很久没抽过了。
奇怪的是,一向在失恋后勤于吸烟的我,这次居然有很长时间没碰过烟,由不得苦笑:好象这一次被甩的还是我吧?为什么居然不想抽呢?
“我等了你很久了,你三天都没回过话来。”齐的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迅速? 下一页 尾页
“没死呢,有话就说。”
“粗鲁的女人。”齐仍然没有放慢他的速度。
第一次见齐,不清楚我为人的他约在西餐厅,在我迅速地消灭掉一整块大牛排,又连续吃了三个大圣代之后,齐的下巴已经掉到了桌下:“你还真是粗鲁的女人啊。就不会在男人面前装装淑女的样子吗?”
我装了,我只是不能维持太久而已。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齐,决定不告诉他连我这身来见他的衣服都是从编辑好友文月那里a来的:反正她不穿的时候,衣服放在那里也是浪费。
在这个网络上究竟有多少像我和齐这样的女人和男人?用随时可以变换的名字,在现实里可能永远说不出口的话语,去换取所谓的关爱,哪怕这关爱不见得都是真的。
很多话,往往当面说不出来,即使是说出来了,少了那道隔墙,含蓄的中国人仿佛都不能承受——只有在看不到对方的时候,我们才能大胆地倾诉。
但是有些话,又只有在面对面的时候,对方才敢说出来——比如这句“粗鲁的女人”。
我心里清楚我和齐只不过是这网络里千万个心灵空虚的人之一——哪怕我们有了实质上的接触,哪怕我们有那么一层亲密的关系,哪怕我和他都互相说过“我爱你”——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齐说“我爱你”的意思是,他爱我的身体,我说“我爱你”的意思是,我爱上这种可以和人分享的感觉。
最好的爱情不是互相期许人生的未来,而是不给对方一点压力,当然,这只能是一个梦想。
当爱情演变为一对男女为婚姻所做的努力时,爱情就会褪色,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责任——爱情只是一瞬间的激情,而责任是一辈子的负担。
我和齐不可能有婚姻,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担心责任。就算在他走后,我也不用去猜想他是否回到某个其他女人的怀抱里,这不是我和他的爱情所能负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