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债(2)

他们说:“下学还没回来,如果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估计是被父母接走了。”

他们领头儿的见到了大伟,就走过去猫着腰,摸着他的头说:“小朋友最诚实了,好孩子从不说谎,你告诉叔叔,他们家那个小朋友在哪里?叔叔是好人,是抓坏蛋的,你告诉叔叔他在哪里,你就是国家的小英雄。”

大伟指着他的父母说:“他们都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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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正躲在床下,听了这话,全身都湿透了。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他继续说:“他们一家昨天夜里就搬着东西走了,我听见他们说是要去北京。”

那个人听了这话,就气哼哼地带着人走了。随后他们去了旁边的院子里,把那家人从屋子里拎了出来。打碎了窗户上的玻璃,让他们光着腿在玻璃上跪着,然后用腰带的铁头抽那家人。那家人第二天就都喝药死了,包括那家人的孩子。

从此我就住在了大伟家,每天我都不敢出门,更不敢去学校了。大伟一家也曾为了我的事小声争吵,但只要一见到我,就马上变成了笑脸。那段时间,我吃得甚至比大伟还要好,所以大伟不太高兴,我知道他是嫉妒我了,我就把他父母给我的食物偷着塞给大伟。有次他父母发现了,就悄悄地对大伟说:“他都没有父母了,你说可怜不可怜?”随后的日子大伟都会主动将好吃的让给我吃。

没过多久,我的父母回家了,他们说那天闹事的人已经被另一些人打败了。他们都被人活活打死后扔到了河里,也算是恶有恶报了。邻居们都说,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从此以后,我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去了一家机械厂上班,我去参了军,后来又读了军校,一直没有回家。就在我考上军校那年,我们心目中最伟大的几个人都相继逝世了。那年还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还好大院的房子是解放前财主盖的,设计合理而且用料考究,所以房子并没有倒塌。但是由于震级很大,房子也变成了危房。

很快我们各自搬了家,由于两家的距离非常远,电话又不像现在那么普及,所以后来就很少见面了。再后来我复员工作了,又搬了一次家,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这一别就是28年。

当我那天在马路上遇见他时,我已经52岁了。尽管28年未见,但我还是认识他,他那国字脸与浓密的眉毛,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满脸笑容地望着我。就像我们才几天不见的样子。

他说:“你还是老样子。就是没头发了。”

那天我请他喝酒,席间我问他,你这些年都干嘛了?

他说:“搬走后,我一直在那家机械厂当工人。后来厂里效益不好,一直半死不活,一个月就三百多块,还时不时发不了工资。后来开始改革,国家呼吁我们主动辞职,减员增效,于是我就辞职了。后来厂子倒闭被卖给了外国人。那时候歌里不是唱:只不过是重头再来吗?我就到处去找工作,但四十多岁,体力活干不来,技术活也不会。到处都是农民工,人家给五百块就什么都干,而我要养家,所以没办法,只好去马路边摆摊,辛辛苦苦一个月能赚*百块。后来又借钱买了摩托去车站拉活儿,结果被交警扣了摩托,最后没办法,就去卖保健品,顺便做一些保险。”

他说:“咱们哥俩不说瞎话,其实卖保健品就是骗钱,骗那些有钱人的钱。他们有钱,不骗白不骗。你现在有工作吗?不行跟我一块儿干,可赚钱了,我现在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我说不用了。我并不认为他的收入真会很好,因为在我看来,他无非就是怕别人瞧不起他,所以才说自己赚钱多。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推销不出去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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