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月亮河(7)

“你是干什么的?”她粗声大气地问。

我端详着她,她脸上的皮肤粗糙异常,肿胀的黑眼圈中,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泛出冷冷的光。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她的身形变得有些模糊。

“喂,问你呢!”老板娘见我没反应,提高了嗓音。

“住店的。”我回过神。

“没房间了!”她伸手就要关门。

“我是赵成武的儿子。”

“赵成武?不认识!”

“我还记得你呢,芳芳姐。”

这句话倒也不算撒谎,旅店老板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赵芳芳。可惜我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名字上,她年轻时的长相不坏,但具体是个什么样子,我早就忘了。

语言的魔力不可小觑,昔日的称呼似乎让她回忆起自己风华正茂的年代,脸上的横肉顿时松懈了许多。她嘀咕了几句,眼里有了笑意:“你是赵小林?”

“赵小林是我姐姐,我是赵小树。”我故意皱起眉,“难道我长得像女孩?”

“哦,对对,整天忙里忙外,忙得我脑子都生锈了。”她笑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专程来看你。”我拉长声音,“这些年来我都没忘了你。”

她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撇了撇嘴,以示自己不相信但很愿意相信这个理由。我的后背冷飕飕的有些冒汗: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驾轻就熟,可对人说鬼话却是头一遭。

“这是你儿子?”我问,男孩在她的挟持下奋力挣扎,“几岁了?”

“七岁。”她不阴不阳地说,“和你重名,也叫赵小树。”

我怔了怔,老板娘的眼神木然,我不信这是单纯的巧合,但也猜不到她撒谎的动机。

“真巧。”我干笑道,“孩子的爸爸呢?”

她没有回答,岔开话题:“你这模样变化太大了,根本认不出来。”

“芳芳姐倒是没变。”我指了指男孩,“我记得那年胡亦斌爬上树下不来了,你就是把他这么夹下来的。”

她翻了翻眼皮,“好像有这么回事……胡亦斌是你们班长吧?”

“他是体育委员,刘芬芳是班长。男生叫她芳芳妹,叫你芳芳姐,你都忘了?”

她的表情彻底放松了,干笑几声,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转身引我进门。

“是大家都发财了,还是用电免费了?”我指了指门口硕大的灯泡问。

“亮一点能辟邪。”老板娘半开玩笑地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怕黑。”

我的心里忽然很慌,一种说不出的慌张,仿佛错过了某种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老板娘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扭过头瞥了我一眼,眼里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涟漪。

走进厅堂,我意外地发现那个女孩坐在桌子旁边,啜饮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真巧。”她扬起眉毛,嘴角现出浅笑,“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方才?我和他走散了。”

她的态度很平静,完全看不到意外的成分。

“别担心,他丢不了。”我还以微笑,脱下棉衣,坐到她的身旁。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时,她乖巧地坐在方才的旁边,像是只听话的小猫。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猫永远不会因为主人或同伴的失踪而焦躁,它们关心的从来只是自己。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球散发出孩童般的棕色,水润灵巧。我可以感觉到她身上隐藏了很多秘密,但我不急于打探。假如越过漫长紧张的等待,鱼儿上钩时的乐趣会大打折扣。

我和她同时陷入了沉默,老板娘站在旁边打量着我们,眼神有点怪异。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像是要问什么,这时门帘猛地被掀开,一个人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与之相伴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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