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月亮河(21)
“谢谢。”她柔声道,“刚才骂了你,对不起。”
“快起来。”我说,“躺久了被冻死,白白浪费了粮食。”
“藏得真够隐蔽。”她缓缓爬起身,“有必要吗?”
老麻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在他眼中,值得一藏的只有钞票和秘密。
“你没见过有人这样收藏吃喝?”我问。
“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挨过饿,要是你饿出了幻觉,见到人就像见了一条会走路的火腿,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无论走到哪里,随身不藏点吃喝便没有安全感。”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这是什么地方?”
“胚坑。”我推开两人高的铁门,里边还有一扇枣红色的木门,两道门之间的台阶上,一具白骨横卧着,狗的白骨。十几年过去,没想到它仍在原处。
“胚坑?”
“是的,达哈苏最大的胚坑。”我阴沉沉地说,一脚踹开木门,尘土纷飞,“进来。”
恢复了体力后,虽然薛晴雪刻意保持与我的距离,但敌意降低了很多。她注意到台阶上的骨架,张嘴欲问,发现我面色不善,于是咽了回去。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长廊,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灰色的绒尘,踩上去有种陷进某种未知生物毛皮的错觉:柔软,冰冷。
屋顶离地很高,足有七米多。日光灯排列的整整齐齐,不过灯线大部分已经断掉,只剩下几根尚算完好。薛晴雪好奇地伸手拉了一下,引发了镇流器的怪叫,煎蛋卷一般的滋滋声响了半天,灯亮了。
“居然有电。”她惊喜地说,跑到我的前边,伸长胳膊去拉其余的灯线。
灯光陆续亮起,光线涌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屋顶悬挂着一根粗重的黑色铁梁,它足有二十米长,挂满了大大小小的S型铁钩。铁梁下方是一米宽,半米深的槽状凹陷,直通房间角落的排水口。
薛晴雪点亮了灯,槽底数只食指长的巨型蟑螂被她的脚步声惊到,一哄而散。油腻的黑色污垢中,几根白骨触目惊心。
她打了个哆嗦,瑟缩地躲到了我的身后。
第二间屋子狭窄了很多,墙壁的两端装了四个铁质的莲蓬头,我敲了敲水管,乌黑油亮的蟑螂从莲蓬头的孔里钻出,越积越多,聚成了一个球。
我扭过头看了眼薛晴雪,她两眼发直地盯着我的后背,不敢旁观。
第三间屋子更为拥堵,六根铁管横架在左右,距地两米,每根铁管下方的墙壁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门旁边的地上有个轮盘模样的东西,我俯身使劲地顺时针转了几圈,墙壁里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
“它是做什么用的?”薛晴雪忍不住问。
我用行动回答了她。我松开手,那个轮盘飞快地转动起来,六根尖利的金属条从墙上的洞里猛地刺了出来,顶端刺进对面的墙壁,卡住不动,宛如六条僵死硬直的巨蟒。
她抬起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
“这里是穿刺的工作间。”我再次转动轮盘,金属条缓缓地缩回洞里,“猪在第一间屋子放血剃毛,在第二间屋子冲洗,然后横挂在这里的钢管上,猪嘴对着洞,让金属条横贯它们的躯体。”
薛晴雪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她弯腰大吐特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推开屋门,“出来再吐,顺便休息一下。”
第四间屋子里只有一口焚烧炉,炉边有三把椅子,我吹了吹灰,坐了下去,示意她也坐。
“他们和猪有仇吗?”薛晴雪虚弱地说,“简直是虐杀!”
“只有猪才会和猪有仇,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制作杀猪酒。”
“杀猪酒?”
“就是旅馆老板娘把我弄晕的那种无色无味的液体。酿造过程是这样的,选好膘肥体壮的猪,放掉它们一半的血,用桦树汁清洗妥当后进行穿刺。穿刺时对角度和力度的要求很高,手工难以达到标准,所以设计出了那种半自动的机械设备。穿刺后将秘制的材料塞进猪体内,一个月后,取出用肠衣过滤,再蒸馏几次,便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