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2)

“新搬来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住?”他的口气很不友好。

“因为我交了房租。”我淡淡地回答。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他凑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必须回答。”

“来的时候,我发现山坡的草丛里全是垃圾袋。”我答非所问地说,“难道全都是这位仁兄的杰作吗?恐怕在场的各位人人有份。别把非常时期当成犯神经的借口,警察不会像你们这样没有判断力。请散开吧,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哗然:“你看上去不像是学生。”

“我复读了七年才考上大学,不容易吧?”我微笑道。

他被激怒了,抬起胳膊,手指弯曲停在半空,似乎在犹豫是否动粗。我盯着他的手,指甲剪得很短,这种人表面果断,内心却时常在挣扎,不过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动摇。

他缓缓地放下了胳膊,哼了一声,回头瞪了小胖子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走廊里恢复了清净,小胖子探头探脑地走出来:“多谢大哥解围!我叫秦刚,哎,你住隔壁?那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记得喊我,我一定帮忙!”

创造一个敌人后,必要结交一个盟友,这是我处世的原则,何况我已经事先调查清楚,这个小胖子正是女孩死亡时的目击者。

结交朋友有时很简单:扫清门前雪,顺便替人除掉瓦上霜。

“那家伙是谁?”我边开房门,边漫不经心地问,“真够横的。”

“他叫段斌,是理工学院大四的学生。咱们这儿住的都是学生,他的威望最高。半年前有几个小流氓闹事,被他赶跑了,从此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楼长。”

秦刚回答得很详细,看来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一条值得抱紧的大腿。

“我在楼前看到个穿绿色雨衣的人,是他通风报信的。”

“绿色雨衣?”秦刚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

我也没见过。我仔细地观察过聚集在走廊里的男孩们,身材都不像。守株待兔的人,在兔子撞死后却消失了,真有趣。

询打探情况和赶路一样,欲速则不达,所以我并不急于追问,和他客套了几句,进了屋子开始整理行李。

收拾停当后我趴在窗前向下张望,那个女孩是楼道门口被砸死的,与我的位置大约有三十度夹角,二十多米的距离。就算瞄准了扔,也未必能准确命中头部,除非距离目标比较近。

根据警方的调查,女孩被击中前在和秦刚讲话。这里潮气很重,加上已经是深秋,家家窗户紧闭,想要比较有把握,至少应该在四楼以下投掷,那么扔完后关闭窗口的声音很容易被秦刚察觉,风险实在太大。

那个女孩是偶然经过此地,没有任何人可以预见,这一点无疑否定了事先布置的可能。

要我调查真相实在有点讽刺,我的职责向来是让真相永远地隐没在黑暗中。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独特:嗅探血腥味的能力,鲨鱼比猎狗要强得多。

我从不急于下结论,但强烈的直觉却在反复强调,谋杀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俗话说祸不单行,除非再出现类似的受害者,落实了存在谋杀的可能,才能提起我的兴致。

此时此刻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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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美味的晚餐足以放松心情,心情放松了,话自然多。

吃了我亲手做的饭菜,秦刚显得满足。赞美了我的手艺后,他唠叨了一会儿,总算说到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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