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2)


  想来雪妹子应该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否则这寒冬腊月的谁愿意在雪地里脱光了衣服?很多人都这么猜测,但是没有人敢验证一下。 
   
  王拉柱也不愿意,他的皮皮还在家里烧得滚热的炕头等着他呢。 
   
  那一声枪响过后,身后没有什么东西跌落或是栽倒的动静,但是雪妹子的叫声也没有了。突然之间他站住了,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他好象忤犯了雪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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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们说,雪妹子理会不得,也招惹不得,你不理会它,雪妹子也就自感没趣,不再叫你的名字了,由得你走开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你忤犯了它,雪妹子就会用怨毒的手段来报复你,所以,如果你听到雪妹子的叫声,不要回头,也不要做什么可能让它不高兴的事情,你只管低着头向前走,向前走……可是,王拉柱刚才开了一枪! 
   
  摘掉手套,用手抹了一下冻在胡子楂上的冰霜,拉柱心里忐忑不安,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他知道不能回头,这个时候绝不能回头。于是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走啊走,走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给忘脑后去了。  他打到了一只狍子,揭下了狍子的皮,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雪地里露着一只人脚,脚上穿着一双单布鞋,王拉柱好奇的走过去瞧了瞧,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不熟悉山里的情况的人,在风雪里迷了路冻僵在这里了。 

   
  王拉柱把那个人从雪堆里挖出来一看,是一个面色发青的年轻人,留着长长的大分头,穿着长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这人可真够呛,穿这么少就敢进山里来,这不是存下心来找死吗?王拉柱心里嘀咕着,用手摸 了摸了这个年轻人的心脏,哦,还在轻微的跳动,那得赶紧! 
   
  他先跑回到那只被枪打死的死狍子跟前,立了根树权,做了个记号,山里有山里的规矩,他立下标记,别的人来了看到这只狍子,就知道是有主儿的,不会碰狍子一下,等他王拉柱腾出手的时候再回来拖回家去。 
   
  然后,他把冻得象根木头桩子一样直的年轻人扛起来,向着家里的方向快步走着,他走了很长时间,汗水从脑门上淌下来,流到眉毛上冻成了冰块,衣服也被身上出的汗浸透了,透到外边也结了冰,走起路来咔嘣咔嘣的特别的好听。 
   
  他就这么咔嘣咔嘣的走着,终于走近了家,远远的看到山林边那座冒着袅袅炊烟的木屋,他就扯开嗓门喊了起来:“皮皮,皮皮,快点拿毡子来,快!” 
   
  小木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女人探出头来,她就是拉柱的女人皮皮了,拉柱是用两张兽皮在山外的镇子里跟一个行商换的她,当时行商正准备把她剥光衣服沉在江里,因为她偷了行商的大洋想跑,却被人当场捉住了。行商已经雇人把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雪破开一个洞,恰好遇到了王拉柱,女人就哆嗦着冻得乌青的嘴唇求拉柱救她一命,王拉柱心软了,就拿出两张兽皮来换下了她,所以管她叫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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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皮偷行商的大洋,也是迫不得已,她父母都被日本人的狼狗咬死了,一个人逃到这里,饿得肌黄面瘦,再不偷东西吃的话,就会活活饿死的。自从跟了拉柱之后,对拉柱感激不尽,安安心心的过起了日子,拉柱这也算是有了个家,对皮皮也是好得不得了,小两口恩恩爱爱,就在山里过起了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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