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10)

“难道你的心真的死了？”我问。

“。。。”男人摇了摇头，“我对你，牵挂何其难断呀。在心底，我一直不能忘记你”。

男人看着我哭泣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我接着往下讲？”

“好的”。

“自从在田野里见过你几次，我的心越来越不能控制想你。所以每当夜晚到来，我会蹲在你家不远的地方，看着你在窗里灯光下做作业；等到你睡着了，我会蹩到你房间的墙壁外面，听你在房间里发出的梦语。而当天快亮时，我便会从村庄里消失。

后来有一天，你不知从何处领来一条小狗，看起来也就出生不到二个月。你领来它的那个晚上，它一直在放杂物的小房子里哭泣，伤心地啼叫。我蹲在放杂物的小房子外隔着墙壁安慰它，可惜它太年幼了，它只是要它的妈妈。它勾起了我的往事，我。。。”

“那天晚上，”我擦干眼泪，打断了漏下巴鬼的话，“我一直被它闹得无法入眠。我记得那正是一个满月之夜，银光撒遍整个村庄，从屋里往外看，恍若非人间之胜境。所以，后来我决定借着这月光送它回去”。

“是的，我突然见你打开门，推着自行车出来，心里搞不清你三更半夜要做什么。接着看到你从放杂物的小房子里抱出那条小狗，我心里恐慌起来，我怕你因为受不了它那悲伤的叫声，而把它丢弃”。

“我只是想把它还给它妈妈，”我接着说，“我把它放在自行车的前面那个篮子里，骑车上了村道，接着上了大马路，又下到村道，经过一座江桥，倚着山旁小路进入朝北屋村。这个村是我外公家所在地，而这条小狗妈妈的主人正是跟我从穿开档裤玩到大的朋友。我记得那天半夜我来到他家院子里，抱着小狗轻轻地走到他睡觉的那个房间外面，凑在窗户外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直到把他从迷糊中叫醒，他在床上抖抖索索地问我是谁，看来他被我吓坏了，以为我是鬼”。

“你不是鬼，但你不知道你身后有鬼”。

“什么鬼？”我惊道。

“你记得你过那座江桥时那桥上有什么东西？”

“好像没有，可我感觉有一群大猫一样的东西窜到江里去了。”

“这就对了，”漏下巴鬼点了点头。他往上点头的时候，我看到果然在他下巴中开着一个大洞，“当天月满夜，正是江鬼拜月时，三更之际，你带只小狗冲散了他们的仪式，他们一年才有机会做这么一次仪式，所以你这一冲，把他们的好事搞砸了。他们不得不恨你。所以有一只水鬼在你身后一直跟着你，想知道你的住所，而我，就跟在这只水鬼后面。等你到了你朋友家归还了小狗，那只水鬼明白你必定要原路返回。它便急急地回去报信了，我紧跟它而去。来到江边，这只江鬼跳下了桥。我偷偷地靠近到堤坝，听到这群江鬼在桥下岸边商量如何处置你，也就是让你有一个怎么样的死法。正当它们商量出结果时，你骑着车也快接近这座江桥了。我一边看你慢慢地往桥上骑，一边看着这群江鬼开始行动起来，心里着急起来，最后我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只好狂吠一声，从堤坝上跳了下去。那群江鬼见突然跳下来一只狗，刚开始也非常惊慌，但后来发现只有我这么一只狗，而且还是只母的，它们就放松下来，不再逃跑，反而急速地包围了我，随即向我发起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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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在上桥时听见了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狗吠，接着传来一些急促而零碎的叽叽声，想不到在桥下，居然已要发生一场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