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吊人(5)
我的头发还在滴水,青筋现出,双手发抖。朴允浩看到我一副想打人的样子,吓得站了起来,说: “别生气啊,我也去淋一会雨总扯平了吧。”他站起来,脱下格子外套放在我手里,大步走了出去。他走到栈台上,爬上了栏杆,张开双臂,来来回回走了起来。他的姿势很笨拙,像熊猫。他还不时向我用力挥手,我把举起一半的手臂生生收回。
他穿的是白衬衣。雨越来越大,风灌满了他的衬衫。他突然站定,微笑地看着我,双臂伸向青灰的天空,向后倒了下去。我低呼一声,冲上栈台,伏在栏杆上俯身看下去,只看见波纹微荡的灰色河面。然后,我睁大眼睛,看着栈桥底下缓缓漂出一双惨白的脚、贴在脚踝的青黑裤角,然后是一个人的背脊和水草一样的头发。
身边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抬头,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栏边已站满了人,面色俱惊惶,有人弯腰呕吐,还有人打电话报警。水里那个人已经完全呈现在栈台前,他背朝天漂在水上,被风吹动微微打转。
“你们能看见他?”我疑惑地问。
没有人理会我。“啪啪啪”,不知是谁起头拍照,忽然间四处都是雪亮的闪光,我顿时头晕目眩,向后踉跄几步,眼前一阵黑一阵亮,整个天地都倒扣过来,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光影中那么多木然的脸孔中有一个是朴允浩,他打着一把白底蓝花的小伞,怜悯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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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神秘的心理诊所。第二件命案
事后我得知,那具尸体卡在栈桥的支架下已经很久了,那天却鬼使神差地漂了出来。他在水中也不知浸泡了几个月,早已腐烂见骨,死者的身份和死因还在确定中。至于我,那时我晕了过去,被人抬去咖啡馆的沙发上休息,后来是怎么回的家,我好像完全失去了这段记忆。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序幕。
得从绿藤心理诊所讲起,从前上班时,每次车过平安街转角,抬头就会看见它那面有着甜美笑容小护士的巨幅广告牌,我不知不觉就记下了右下角的号码。电话打过去预约第二天见面。
诊所的地址位于城西一个偏僻的小区,小区位于山坡上,走过一条很美的林荫道,再拐一个近900的弯,就看到小区的大门了。
这个小区里只有几幢高层,住户不多,我走进大楼,才看到一个抱着狗等电梯的老太太。楼道里有两部电梯,左边停单层右边停双层,我按了右边的。老太太立刻提醒我说: “嗳,姑娘,不要坐这部,这部不好,会跳。”这时右边灯亮,电梯门无声打开,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我还是进去了。
半分钟后我就后悔了。电梯爬到一半,门没有开,它就自己戛然停住,接着猛地一震,轧轧乱响,好在过程不长,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电梯又继续向上爬升,最后在十八层稳稳停下。我靠在壁上,额头冒汗,但是没有叫出声来。电梯门打开,我怔了一秒钟,才快步跑出去,心想,幸好它只是会跳。
阴暗的楼道如同迷宫,我转了一圈,终于看到走廊尽头一扇铁门边贴着绿藤心理诊所的木牌子,看不到门铃,我隔着铁栅敲了敲里头的木门,没有人应声。
“来了来了。”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
我回过头,由于逆光,只看见一个黑黑的剪影。他向前走了几步,我才看清楚,这是个中等个子的年轻男人,一身蓝色工装,袖子上还有石灰渍,他右手拎着一个桶,左手从兜里摸出钥匙,向我微笑点头, “不好意思,隔壁墙裂有些渗水,刚刚去帮忙漆了一道。”他又抬头看了看, “好像灯泡也坏了,一会儿还要换。你就是打过电话来的葛小姐?”我点点头。他打开门,请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