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惊魂记(17)


三天后,刘巧珍因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那一天正是她三十五岁生日。

王小六看到肖思明哭哭啼啼,只好安慰道:“医生只能诊病,但救不了命,还是节哀吧,欠的药费我再跟院的讲讲,看能不能抹掉?”

肖思明不置可否,就含泪将巧珍拉回家了。这事后来虽有些议论,但过了几天人们就遗忘了。

生活依旧。王小六想到了还是外出学习一段时间,最好是进修一个专科,后来活动了一下,就到省城专修了一年心血管内科,这是后话。

老实讲,这个断片早在王小六的记忆中遗忘,现在突然看到了它,还有些惊愕。

鬼医令定定地望着王小六,片顷,说:“先生可有感触?”

王小六说:“时隔多年,已经忘怀。那时的各方面条件也就那样,放在今日,也许还有些办法。”

只听鬼医令一字一顿地说:“昔张天师有言‘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又云‘亡血家,不可发汗,发汗则寒慄而振’,巧珍虽有风寒之症,但毕竟出血在先,血虚津亏为本。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以麻桂重剂,鼓舞血行,势必加重出血,似不合法度。治当凉血止血,养津生液,再加入少量轻透表邪之品,或当有救。”又说:“况属秋日,正是津亏血燥之时,一唯辛燥,当生变证。”

王小六说:“当日就诊时,一派寒象已是非常明了,原想待寒去再清血毒,不想生此变故。”

鬼医令说:“今红尘中之所国医不昌,除所施药物拔苗助长、粗炮滥制外,还在其只高谈‘辨证施治’,而实则以病定方,见是病就用是方,不从变化。有些医家,一生治疗感冒就只用一个小柴胡;治疗咳喘,只知麻杏石甘;见胸痛就断定是瘀血、见痹症就用羌独乌附、见眩晕只知天麻钩藤、见胃痛腹胀全是柴胡枳壳,不辨阴阳气血,不分寒热虚实,不思正邪消长,不察舌苔脉象,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故代无建树,光亮日暗。”

王小六连忙点了点头,说:“深有同感。然尘世畅行的是能够捉住老鼠就是好猫,赚钱为大,创效为先,至于其它,就一般般吧。”

鬼医令不再言语,他们又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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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桐花正盛,紫白色的花瓣如喇叭朝天鸣放,一群凤鸟翠鸣枝头,嫩绿的桐叶如蒲扇般硕大,王小六和鬼医令慢行其间,像两个游学的士子,说不出是惊异还是其它。

这时候远处有如筝似瑟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王小六当然是不明白为何意。只见鬼医令停了停脚步,对王小六说:“此去原是绕行黑枫寨到薄命坞,现卞城王传音身体有恙,本令要前去察诊,王先生可右行插过小径,直接上黑枫寨一游。黑枫寨也是薄命之鬼,但与王先生毫无关联,可放心前去,不会伤害先生,本令事毕,自当前去会合,再到薄命坞。”话毕,魅影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王小六转头右行,信马由缰般匍匐在一条尺宽山路,两旁生长的藤刺不时旁逸出小径,扎在身上。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路陡峭起来,王小六小心攀越,就这样紧爬慢赶,登上了山顶。

说是山顶,其实是一块平地。王小六站在这里,已累得气短如丝,吁吁作喘。一阵寒气吹来,身上的缟衣随风飘拂,不禁打了几个寒噤。王小六不敢多待,再走百多丈后,但见像一处山门,深黑色的霉墙长满了各种爬行植物,有些开出了紫红色的小花,红黑相较,格外耀眼。这山门像尘世中普通佛院的侧门,高不过六尺,这就是黑枫寨。那三个大字镶嵌山门正中,两边各有一联:枫叶萧条,明眸尽幻初时影;红尘薄命,朗月难堪旧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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