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岭(7)

云朵含泪问道:“路非,路非,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路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云朵的脸上。云朵下意识地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路非。那是我们熟悉的路非,却有着一张狰狞的禽兽的脸。他说:“婊子,不要脸的贱货!你还在我面前装贞洁!我居然还真信了,还想跟你结婚!你这个烂货!你跟几个男人上过床?你这个骚货!”

云朵的泪水沿着脸庞流淌,她嗫嚅着:“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是你……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是你……”

“没错,是我,我是云雾岭的人。”

云朵的脸上露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毅的神色。她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带血的微笑,猛地一口唾沫吐在了路非脸上。

“你不是男人,我看不起你。”云朵说。

一群人扑上去,把云朵拖进了祭坛后的小屋子,那是一个黑暗的角落,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墙上、地上、缝隙里,有许多血迹、发丝、干硬的皮肤碎片,来自许多不同的女人。我不由得猛扑过去,想要抱住云朵,却被另一些人死死抓住。门关上了,云朵的惨叫声一下子被闷住了。

“遥远姑娘,你用不着害怕。你是齐全的,只有一个男人能要你。”族长说。

一个男人被推了上来。尽管带着面具,但是我从那瘦小的,畏缩的姿势认出来了,是傻子阿根。

那些玩笑话,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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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趔趄着走到了遥远面前。那个面具对他而言太大了,戴在脸上直晃荡。

我忽然冷静下来:“我逃不出去的,也不会逃,你们放开我吧。我愿意和阿根好。”

我梦想过许多次,自己的婚礼会是怎么样的。但即使在最深的噩梦里,我也不会梦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禽兽统治的村庄里,和一个刚刚认识两天的傻子拜堂结婚。而咫尺之外,我最好的朋友正在被蹂躏被虐待。

门外的女人们又开始唱歌了。歌声杂乱而纷纭,却始终保持着凄凉哀婉的调子。阿根的面具已经取下来了。我们在山神面前交拜,然后,阿根吃力地背起我,在拿着火炬的男人的护卫下,把新娘背回家。

等入了洞房,门关上了,我从头发里抽出了一把小刀,那是我平时用来削铅笔的。在被迷晕之前,我把小刀藏在了头发里。我凑到阿根耳边,轻声道:“白树在哪儿?”

我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晚那样明晰过。凭着我多年练跆拳道的身手,我很快制服了阿根并打晕了他。整个过程中,我都发出屈意俯就的声响,直到门外窃听的人满意地离去。楼下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声音,有人在劝酒,有人在炒菜,有人在说笑。儿子娶了来自大城市的大学生,长得又是那么漂亮,是喜事,是大喜事。在生出儿子之前,他们是不会让她出门的。如果生的是女儿,可以直接到山上埋在花田里。如果她逃了,全村的人都会帮忙去把她追回来,把她的腿打断,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这是规矩,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姑娘懂事,是好事,姑娘不懂事,他们就教她懂事。

房梁倾斜,盖满了瓦片。我踩着瓦片,绕到了另一侧,把木推窗轻轻打开。

恐惧到一定程度,我的心和手都不再颤抖了。不如把它当作一场噩梦吧,噩梦醒了,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噩梦里,我们一定要尽力,一定不能放弃。

我爬进窗,借着一缕天光,白树被绳子捆着。我爬过去,用小刀割断绳子。

“路非出卖了我们!”白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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