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之搬家(4)


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骗她,不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的真相。母亲每隔一小时就会询问一次父亲的去向,就连上班时她的电话也要追到办公室,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总好过她日日以泪洗面。

我边心不在焉地收拾书房那一本本相册,边思索着父亲的死。偶尔,脑子里也会闪出某个血腥的记忆片段,记忆里是一片血淋淋的红,案板上的头发已经被血浸透了,血顺着头发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我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惊醒。母亲木然地站在对面,目光空洞而又哀怨:“这么晚了,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把一本相册装进箱子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和母亲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本红色日记本随着拖拉机“突突”走以后,我就有点怕她了,我轻轻说道:“你忘了?爸爸去外地开学术研讨会了……”

“怎么会?”母亲紧紧皱起眉头:“今天明明是我们结婚24年纪念日啊……”

我猛地愣住了,直到现在我才听出了异样:“妈,您和我爸结婚多久才生的我啊?”

母亲微笑着,那一刻她的眼睛闪出幸福而溺爱的光芒:“结婚一年后啊……”

我微笑着,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是您和我爸结婚24年纪念日,爸爸还去出差,真是太过分了!”

母亲一愣,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是28年,哦,不,是29年纪念日,瞧我这记性……”

“哦……”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翻开那一本本相册,问:“妈,怎么没有我5岁之前的照片啊?”

“那个时候家里穷,哪有钱照相?”母亲边说边闪出了书房,她躬着背,步履蹒跚,双手轻轻垂在身体两侧,手指不停地颤抖着。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母亲已经老了,无论她的头是否真的曾经躺在案板上,无论父亲的死是否和她有关,都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她,只是个失去了丈夫、甚至失去了记忆的可怜的妇人。

况且,把头放在案板上并不是她的错,而是父亲的;况且,我并没有她害死父亲的任何证据,即便是她害死了父亲,她依旧是我的母亲呐!

那个晚上,母亲在卧室里辗转反侧,不时发出悠长的叹息。

过了很久,我听到她轻轻起身。脚步声从她的卧室门口一直延续到我卧室门口,然后停下来。紧接着,我看到卧室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母亲就站在那道缝隙里,一动不动。她瘦长的影子贴在地上,影子的长发低垂着,似乎有水顺着那长发流下来。

她轻轻地说:“孩子,你又不开心了么?没事,妈妈炖肉汤给你喝,妈妈爱你,妈妈会保护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卧室的门又被关上了,脚步声慢悠悠地晃到厨房,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剁骨头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心,似乎生怕把我吵醒,但却不可能不吵醒我。

我轻轻爬起来,拉开卧室的门,我看到母亲低着头,菜刀扬起又落下。这场景是那般熟悉,案板上鲜红一片,粘稠地液体顺着垂下来的头发,一滴一滴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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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搬家日记之星期四

早晨,我和母亲惊讶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煤气灶上那小火熬着的排骨汤。

“妈,哪有大早晨就喝排骨汤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惬意地咽了口口水,但想起昨夜的那个梦,那咽到一半的口水,又呛得我咳嗽起来。

母亲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这真的是我昨天晚上熬的么?”

“你看嘛!”我拿起灶台上的便条:“上面都写着肉麻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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