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狐(2)
白衣人自称姓白,小张生一岁,以后就正大光明住进张家,村人称他白二公子,他在村里扶弱济贫,出手十分阔绰大方。
不久,白二公子又出巨资,把张家学堂和楼门厢房修缮一新;笔墨纸砚等一应教材,供应村童免费使用;大小家务从来不劳大哥分心,让他集中精力专攻诗书,准备迎接三年一度的乡试大考。
白二公子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善知过去未来之事,张鹏程自愧不如,常聆教诲,一年下来受益匪浅。有一夜,兄弟同榻而眠谈及风花雪月,张鹏程暗自怅然喟叹,白二公子心中便有了数。第二天,白二公子亲自备了礼物去拜访媒婆柳妈,央求她给张生说合一门亲事,柳妈挑三拣四,选了个老门老户才貌双全的闺中千金,名唤倩玉,是邻村王员外家的独生女儿。双方知根知底,一说即成,不久合了八字,又送喜帖,吹吹打打择日完婚。
小两口成亲后情投意合恩恩爱爱,本来是一场好姻缘,但是张鹏程却沉湎于卿卿我我的温柔乡里,无意参加今年的考试,因为不思进取,学业渐渐荒废,白二公子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眼看乡试临近,白二公子突然一反常态,往常的温文尔雅不见了,变得异常暴躁和冷漠。一天傍晚,他来东厢房找张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趁着酒劲冷不丁说了一句有违人伦的差板话:“大哥,你的蜜月已经度完,看在小弟辛苦操劳的份上,今夜你搬进我的西厢房,我就在东厢房陪嫂子,你我兄弟一人轮一夜,你看可好?”
张鹏程这一惊非同小可:“二弟,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一点也不醉!当初娶嫂子,小弟花费纹银二百两,加上这一年多的吃喝住行,五百两也没多说。珍珠玛瑙出在鳖身上,却让你捡了个大便宜,难道,你搂着娇妻睡热炕,把我搭到房梁上!”白二公子板着脸句句如刀。
“二弟啊,你就是哥这辈子遇见的贵人,哥永远记着你的好。但是,朋友妻,不可欺,你我都是读书人,这千年古训你难道忘了?”张鹏程叹了口气又说:“唉,大哥只顾自己享乐,忘记了小弟正处在青春年少,赶明儿,我去央柳妈,去给兄弟物色一个更好的姑娘,”
白二公子不依不饶:“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像嫂子这样的贤淑美貌方圆百里何处寻找?我此生非嫂子不娶!”
倩玉姑娘躲在里间听得清楚,只是嘤嘤地哭。张鹏程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可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时候已是无话可说,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一跺脚,甩门就走,临走撂了一句狠话:“今日轮妻之羞我牢记在心,就此与你割袍断义!张鹏程今生,若不连中三甲,决不踏回家门半步!”
白二公子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疾步追出院门,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出去:“张鹏程,把你这破书烂卷带走,希望你能够衣锦还乡哦!”……
那夜,白二公子伏案奋笔疾书,一夜间反反复复只写了四个字——“过后凭心!”,“过后凭心!”,“过后凭心!”……
天明,白二公子把一摞字纸交给通宵纺织的大嫂,说道:“我大哥这一去,必中头名状元,夸官回乡之时,请嫂子务必将此信交付大哥,对他言明,别老觉得亏欠我的恩情。我本千年灵狐,久炼成精,因为命中劫数,合该天谴雷击。大哥宅心仁厚,雷雨夜救我于危难之中!昨夜之事,为报恩不得已而为之,我心昭昭,天地可鉴,实则是给兄长一个当头棒喝,让他从安乐窝里惊醒而迷途知返,然后倾力进京考取功名。此事如有不当,哥嫂见谅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