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生肉
人呢,走一辈子路,不会都顺,也不会都不顺。只看到别人的光彩,不知道别人的痛苦;只记得自己的背运,想不起自己的得意。说到底,人这么多是是非非还不是自己自找的?怪得了别人?怪得了环境?怪得了自己手里的命运吗?只不过自己身在其中,已成习惯,察觉不到罢了,有一天忽然醒悟,才发现自己的罪是自己造啊!
唐河县有个姓张的大户人家,主人已患病离世,主母兢兢业业地把持家业,只有一独子,名叫刘云,平时宠爱的不得了。待其长大,虽娶了家室,每日依旧不务正业,沾花惹草。
有次他带仆人在街市上闲发送逛,忽然看到一个婷婷袅袅的背影走在前面。刘云趋马向前,看那女人颜面,极其艳丽,正欲挑逗,妇人反而转过头冲他妩媚一笑,然后快步走开了。刘云依依不舍,跟在后面,一直走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房舍,看妇人进去,也立马闪进去,没想到妇人并不阻拦,回头笑一笑,进屋去了。刘云也跟着进去,却不见妇人,只见房间里家具都残缺不全,而且积了好厚的一层灰。正诧异,突然想起仆人还在门外等他,就叫他进来,连续叫了两三次,没有人应答,就出来,发现门口也没有人。刘云心慌了,想起来时经过的村庄离这里不远,于是上马飞奔到那里,询问当地人这个房舍的来历。当地人也摇头不知,只说以前附近出现过几次人口失踪的事,就基本上没人靠近那里了。再询问有没有看到仆人,都说没有看到,于是闷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
当晚深夜刘云正在熟睡中,听到一阵嬉戏声。就是起床循声走到走失的仆人房见窗口,看到白日见过的那个妇人正和仆人搂抱在一起,心想,难怪找不到他们两个,原来背着我偷欢去了。刘云按捺不住,找借口赶走仆人,与妇人亲热,天快明时才偷偷溜回。自此,夜夜与妇人同床。两个月下来,形容消瘦,神情恍惚,说什么都答非所问,家里人不知缘故。
主母心中忧虑,就去祭拜死去的丈夫,夜晚做一梦:天地间起雾般茫茫然一片,丈夫挽其手,不语,引至一座青山下,一口血红的棺材从地底升起,停在破旧的房舍内。棺材盖子自动打开,一具白骨坐起,仰头呼吸月之光华,山之灵气。待呼吸数次之后,就跃出棺材,将附近的一人抓来,撕咬血肉,可怜吃得只剩几段残骸,然后继续呼吸山月精华,那根根白骨居然慢慢长出血肉,月光下望去,竟成一美人。
主母惊而梦醒,叫来媳妇问夜晚之事。媳妇吞吞吐吐地答道,他半夜经常偷偷溜出去到仆人房间。主母一面叫媳妇带几个人看守仆人房间动静,一面当天就派出了其余所有仆人到街上打听可以降服白骨妖的奇人。
傍晚时其中一个仆人带回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小童子,说这个小孩非要跟着他,说跟着他既有肉吃,又有骨头吃,怎么赶也赶不走。
主母一听,马上把小童拉到跟前,拨开头发看了一下,吓得差点倒在地上: 黑的跟夜晚似的脸,都差点看不到五官,有个火焰形状的疤痕铺满了半张脸。
非常之物或需奇异之人才能破,于是主母便不嫌弃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问他想要什么,小童子用那双又小又黑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指着媳妇戴的血玉手镯说,我想要那个手镯。
媳妇不乐意,这个可是我夫家传了好几代的,你怎么能乱要!
“给他!”主母立即严声说道。媳妇不敢多说,取下来给了小童子。
主母又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童子伸手指了指仆人房间的方向,我想要去那里玩。
主母楞了一下,牵了他的小手,来到仆人房间门口。
小童子拉长脖子嗅了嗅,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舔舔嘴巴,就直接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