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怵一夜(2)

就这样,我们一起来到大伯家。大伯和大娘也在,就在北屋厅堂,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们还没进北屋,就听到屋里传来叽哩咕噜的嘟囔声。听这声音不是发祥嫂子的啊,有点像老年人的,有点像……发祥哥说嫂子犯病了,难道现在有人正在给她诊治?脚跨进屋门,似乎听清了一句话:“你们也不给我送好吃的,你们忘了我……”声音确实是老年人的,有点沙哑,含有愤懑的情绪,她好像对什么不满,不间断的嘟囔着。我还是小心的扭头向里屋看。大伯家的里屋一进门就是炕,没插脚的地。炕上没人啊,我的喉咙“嗝”的一下,心开始向上缩。

这时,在门框挡着的侧墙面露出手臂,挥舞着,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打拳,时而画圈。

这……这是……我怔在原地,手心出汗,胆大的刚哥,也面露惧色。

大人们似乎不是那么惧怕,娘几步跑到炕沿边,抬高声音:“小娥,你怎么了?小娥?”

管用了,嘟囔声音没有了。娘又跟了句:“你哪不舒服啊?让婶子我看看。”

我似乎胆子大了些,蹭过去一看究竟。咦?就一个人啊,还躺在炕上,一只右臂和一条左腿向上翘着,衣服凌乱,头发蓬松,脸皮狰狞。尤其是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直直的,似受到惊吓一般。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头皮发麻的犹如一顶沉沉的皮帽,紧紧地扣住。

“你们不给我送吃的,你们……你……不像话……”声音粗,在寂静的夜里,灰暗的屋里飘荡,眼睛也没有转动一下。

这时大伯过来,跟娘说道:“她胡言乱语有一阵工夫了,可能是被她二娘扑身了,你听听声音,还有说的话的意思。”

啥?扑身?二娘?这里?我脑袋嗡嗡作响,偷偷环视屋里四周,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荒唐。记得二娘已死两年了。那时医学不如现在先进,再加上家境贫穷,得了腹中肌瘤,后期疼痛难忍,背着家人跳井了,发现时已经晚了。那现在……大伯提到的二娘又是啥意思?不过,细听,这还真像二娘的声音,可发祥嫂子怎么是她?躺在炕上的这个人应该是发祥嫂子啊,她的声音我知道的,不是这个声音,怎么会变了声音呢?我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僵直了。

我看到娘的脸上也怔了一下:“听声音像,可为啥啊?我也听说过这病,没见啊。”

“我也是没见过,”大伯顿了顿,“他二娘也不应该扑她啊,又没啥对不住她的。”话音未落,突然发现发祥嫂子扑楞一下,坐了起来,左手比划着,右手指着我们,脸色黑也罢紫也好,肉皮哆嗦,喘着粗气,杀人的目光。娘离炕沿最近,也向后一撤,刚哥也随即后撤一步,踩到我的脚,麻木的我愣是没觉出来。

大伯稳了稳,看看我们,咳嗽了一下,说道:“癫痫病发作的时候,要掐人中的穴位,听说后邻村有会扎汗针的,叫他来试试吧。”大伯回头把发祥哥打发去了邻村,“这…这病也许一样。”大伯没把握的像是自语。

“之刚,之明,你俩上到炕上,按住她,我试试。”大伯冲我们说道。

娘侧了侧身子,刚哥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的爬上炕沿。我犹豫了会儿,咽口唾沫,在裤边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也爬上了炕。我离发祥嫂子近了,她的眼睛死盯着你,毫无血色,也许意识到有人逼近,俩手乱挖着,摇着脑袋,在炕上打着滚。大伯也抬腿上到炕上,说:“小娥,你别动。”见大伯用手一指,加重语气:“你也别吵,让我看看。”说完,一挥手,意思是叫我们一边一个按住她的肩膀。我和刚哥对视了一下,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了。我迅速蹲下,一手抓手腕,一手按肩膀,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可是,我们大意了。也许,我们的力气小,发祥搜子挣脱了我们,右脚还差点踹到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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