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魅影

七十年代,是住房极其紧张的时期,大部分家庭都是一家六七口,七八口甚至是十几口人挤住在一个不足五,六十平米的小平房里,居住条件十分艰苦。我就是在这种房源极度贫乏的情况下,完成了婚姻大事。当时,我们一家六口人居住在只有四十多平米的(一间半)小平房里。两个弟弟尚小,哥哥结婚住在那半间房里,我结婚后只在哥哥的半间屋内借住了一个星期,就不得不外出租房去了,真是不得已才离家出走的呀。

那时城里人家家都是人满为患,是很难租到房的,只有到附近的郊区才有可能租到房子。而且没有熟人引荐,人家也不敢租房给你,不知根不知底怕不安全呀。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总算租到了一间房子。

这是一个比较宽大的老宅院,住着兄弟两家人,弟弟住在里院,哥哥住在外院。两处院子由一个四米见方的猪圈隔开,紧挨着猪圈有一个用碎砖垒砌的不足一平米的露天小屋,那就是男女通用的厕所。兄弟二人的住宅都是红砖到顶坐北朝南的标准三开间,中堂屋是客厅,两侧的东西厢房是卧室。看样子也就是刚盖了两三年。

我们租住的是房东大哥的一间东屋。这是一个十几平米的老房子,用土坯垒起的墙体在风雨的侵袭下,已经斑驳不堪,木格子窗棱用白报纸糊着,室内的墙皮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是孩子们的杰作。屋顶用发了黄的报纸糊着算是吊顶吧。两扇对开的木门陈旧而苍桑,推动时,门轴会发出吱扭扭的苍老而又阴森的声音。一个大土炕占据了十几平米房间的近半壁江山,黄土夯实的地面散发着发霉的气息。经过和房东协商,拆掉了那个已经废弃的大土炕,把我们的几件简陋的家具摆放好,就算安了家落了户。这个满目疮痍老宅子就是我们度蜜月的新房了。

房间虽小,屋子虽破但总算是个家,好歹也有个徆身之地,总比无家可归强呀。每月五元钱的房租虽然不高,但是对于月薪三十六块五的我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些都不说,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可以了,可是接下来发生在这个房间的种种诡异之事,却让我们不能寐,步步惊心。

暮秋孤星昼日短,凌冬霜月夜来长。

夜幕降临,村庄里一片寂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延续着祖先们的作息时间表,纷纷闭户熄灯,有的人家早已进入梦乡。狭窄的小街上几根苗条的路灯,泛着蜡烛般淡淡的光,在寒风的挑逗下忽闪着眼睛,无奈的盯着静寂的街巷。门前那棵老槐树逝去了往日的繁华茂盛。像脱了发,掉了牙的老人,弯着腰颤抖着任凭西风摇曳戏弄。墨蓝色的天穹,像茫茫的大海,飘泊着几尾惨淡的星舟。远处不时传来的犬吠声,为这漆黑的夜又增添了几分凄凉和阴冷。

我们的房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刚刚熄灯不久,屋顶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刷刷刷”的跑步声,“吱吱吱”的尖叫声,“咯吱吱”的咀嚼声,像是开运动会,像是在聚餐,又像是开座谈会。好家伙,真没想到,在这低矮的吊顶棚上,竟然还住着一个庞大的老鼠家族。要知道,我天生就害怕老鼠,一想到它们那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如闪电般流窜的样子,就头皮发麻不寒而栗。我真担心,哪只不靠谱的家伙一旦失足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呀。唉!我这个一沾枕头就入梦乡的人,真真的体会到了夜不能寐的痛苦滋味。

次日,找房东提起此事,他竟然笑道:老房子都会有这种情况,要想解决除非把吊顶拆掉,重新装修。对于这破旧的房子我们也不想再投资修理了,你们先住着吧,习惯了就适应了。得,几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我暗想,如果再找别家,恐怕也不过如此,谁肯把新房子租给我们呢。说不定比这更糟糕呢,唉,寄人篱下,只有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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