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夜半哭声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
阿强看完日本惊悚电视剧《午夜凶铃》的碟片,还沉浸在一片鬼魅的恐怖中,突然传来了几下轻轻地敲门声,把阿强吓了一大跳,气都不敢喘,心里头冒出一阵寒意:“是谁深更半夜的敲门?难道《午夜凶铃》中那抖着身子钻出电视机的女鬼找上门了?”
阿强屏住了呼吸,再仔细听听,静静的,哪有什么敲门声。他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年头,除了书上写的,戏里演的,故事里说的,生活中哪来什么鬼怪?一定是刚看完这恐怖的《午夜凶铃》,心里出现的幻觉。”想到这儿,阿强关上了电视机,准备宽衣休息。
刚躺在床上,突然传来了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阿强惊得如蹦床运动员似的,一下从床上弹起,颤抖着嗓音问:“谁、谁、谁呀?”
“阿强,是我,阿明。”
听到是从小的玩伴阿明,阿强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地,那已经吊出体外的小胆儿也回到了胸腔里。
“半夜三更的乱敲门,想把人吓死呀?什么急事?”
“不是都说老密息他新造的二层楼不干净,只要到风雨交加的晚上,都会有个女鬼哭吗?今天我在朋友家打麻将,回来晚了,路过老密息家那小楼,你猜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
“我穿着雨披,骑着电瓶车路过村西头老密息家那新盖的小洋房时,突然听到了传说中那女鬼的哭声。朝他家望去,只见那屋子的外墙上斑斑驳驳地发着光,好像是一张张的鬼脸。”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这不,我回家拿了电筒就过来找你,我们一道去看个究竟弄个明白。”
“好,等我穿好衣服。”
阿强穿好衣服,撑开雨伞,借着手电筒那束聚光,两人一脚高一脚低的往村西头老密息家那新造的二层楼小洋房赶去。
老密息何须人也?“密息”两字是上海乡下的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就是抠门。他密息到什么程度?抽烟专抽“伸手”牌(专门抽别人发给他的烟),喝酒专喝“举杯”酒(专门喝别人酒瓶里倒给他的酒)。别人家多余九十九元了再想法凑一元拼个整数,老密息是有一元的零头就要想法凑九十九元拼个整数。这密息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正宗是铁公鸡,就是一根毛也都别想从他身上拔下来。
就拿前不久他为了准备娶媳妇,在村西头盖的那幢小洋楼说起吧,按理说造房子开挖基础要动土,在动土前应该放放鞭炮高升,弄上四样小菜一瓶酒,点上香烛敬敬土地老爷。房子盖好后在入宅前要收土,也要像动土前那样祭拜一番,谢过土地老爷后方可搬进新居。虽然说可信可不信,但是图个热闹图个喜庆祝个平安,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老密息连自己吃都舍不得,又怎么会舍得用这个钞票?有人问他,造房子动土怎么能连炮仗也不放?他回答得倒也十分干脆,说是这叫闷声不响大发财。更气人的是房子上梁的这天。别人家造房子,在上梁的这天,东家会买些鱼肉酒烟的给施工人员,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买些肉馅馒头(上海人与北方人叫法刚好相反。包馅的叫馒头,没馅的称包子)糖果的,装上高高耸耸的两木盘,在正梁定位后从高处抛下来,叫抛梁馒头。客气一点的东家还会在每个木盘中放上两包好一些的烟,放上个百元的小红包。这时是最热闹的时候,上面抛梁馒头的工人在笑,下面抢馒头的大人小孩在叫,东家在一边抿着嘴在乐。欢歌笑语,图个大吉大利。
老密息上梁这天,有人提醒说:“平常把节(上海话,节约)点没人会说啥。造房子是大事,不好太把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