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

“你来了,请坐,冷吗?”一把有些年份的藤椅静静地放置在庭院的树荫下,一个黑发披肩眉毛紧锁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一块白色的画板前苦苦思索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唠叨着,不时地瞄着不远处的椅子,温柔地打着招呼。

他叫唐千羽,一个有些名气的优秀画家,此刻除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外,浑身透着一股颓废落魄之气,原本洁净俊朗的脸庞,现在已经是胡须丛生。

“不行!不行!香香,你脸上怎么没有笑容?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哭了?”画板上一个身材妖娆肤色白皙的彩裙女子,正扶着窗台凝望着远山近水,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而那张鹅蛋形的脸庞却没有五官,就像一张毫无生气的白布紧贴在脸上,覆盖了整个眉眼,而唐千羽提笔欲画却顿住了,不由有点生气地对着藤椅叫道。

庭院里,树荫下,一把古旧的藤椅,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毫无反应。空空的座椅上只有几片飘落下的黄叶,那有什么女子?

“嘶!”一声细密的响声传来,唐千羽一把撕碎了费尽心血画了几天的画布,大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那个风景,是不?你不来,不让我画,那我就撕了它罢!”

“可是,为什么我看见你是一脸的泪水?你不是喜欢坐在那把椅子上,看天空的云山雾海,一边观摩我的画,一边读你的书么?为什么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使劲都握不住你的手?为什么我们在梦里相见,你却是笑得那么的开心。”唐千羽突然抱着脸,蹲下来泣不成声。

“哎!”一声幽长的叹息从屋内传来,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伤心地擦了擦眼泪,手里拿着一个杯水和几颗白色的药丸,向唐千羽走来。

她是唐千羽请来的保姆,唐千羽叫杨妈,她在这里已经呆了近十年了,自从唐千羽父母离异后留给他一套房子,从此他和父母很少往来。十年来,都是她一直费心地照顾唐千羽,可以说她与唐千羽的关系亲若母子。

关若香,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恬静如莲花般幽然盛开,却有一颗灵巧的心,酷爱诗书,充满着浪漫天真的情怀。她和唐千羽,因画展而相识,因诗书而结缘,有此坠入无边的情网里。两个人就像忘归的小鸟,在快乐诗意的海洋里徜徉,爱的缠绵悱恻地老天荒。

三个月前,关若香在回家的路上,独自经过一座年久失修的小桥。恰逢特大暴雨,小桥突然断裂,关若香被卷入洪水之中,从此杳无踪迹。此后在下游宽阔的河道里,只发现她那把红色的小花伞,正凄惨地躺在河滩边上。而唐千羽因此神魂失守,苦寻无果后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从此整日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状若疯癫。

“千重纱,轻若雪,皎月含羞绣云眉。倚红妆,举柔荑,对镜凝眸彩霞飞。许我青丝三千丈,还君今朝一世香。”

“迢迢路远,为汝洗尘,昭昭明月,为汝丹青。子思秦川,我为琴弦,巧笑和之,击掌而歌。”

近一个月来,经常在半时刻,从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浅唱。那是唐千羽吃药沉睡后,偶尔苏醒过来,读着和关若香一起写作的一些诗歌。

今晚,圆月如一轮玉盘挂在高空,清辉洒落大地,天空只有几片淡淡的阴云飘过。深秋天凉,万籁俱静,人们都早早睡了。

凌晨一点时分,唐千羽突然从梦中惊醒,拿着电筒跳下床到处翻腾着,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一个红色的灯笼。他寻来一支蜡烛,放在灯笼里点燃,然后急冲冲地跑出睡房。

费了一番时间,唐千羽才稳稳地把灯笼挂在庭院的大树,然后轻轻地打开院子的铁门,重新铺上一张白色的画布,站在画板前静静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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