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山庄
序
到二零零零年七月一日,党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我终于年满二十八岁。
我家在河北省某个偏僻的小山村,一家九口,嘿嘿嘿。。。。你不相信吧,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我说我终于年满二十八岁,不是说我该多喜悦,恰恰相反,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哀。
三个哥哥都已结婚,两个妹妹都已出嫁,在我的家乡,男人到了二十八岁,他的婚姻至此就划了句号,从此不会再有媒婆登门,标志着你即将开始光棍人生。
我生性木讷,沉默寡言。在我这个大家庭里,种地、砍柴甚至端尿盆基本上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我不是在山上,那就是我的活。别说父母哥哥,就连我大哥那十一岁孩子的“命令”,我都会认认真真的去执行,不为别的,就为那一日还得蹲在灶膛吃的两顿“饭”。
我不傻、不笨、不涅,甚至我认为自己长的还算可以——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体重,孔武有力的肩膀,两道浓浓的剑眉虎眼。
最难能可贵的是,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依靠初中没念完的那点知识,偷偷把上大学弟弟的课本全部自学下来,可惜的是,我生错了家庭。
我什么都不争不抢不说,唯一一次的反抗是初中没毕业,父亲让我缀学种地,我只说了一句:“不行。”就挨来排山倒海般的打骂,除了母亲,三个哥哥也抡枪舞棒加入了打我的行列。
我在那一刻长大成人,在家里的地位急剧下降到老末。从此我学会了四个字:逆来顺受。
下一页 尾页
我从没抽过一根烟、没喝过一口酒、没摸过一个女人的手。
家里有人来提亲,当父亲听到我的名字时,一张脸立刻拉的比马脸还长,不是说家里没钱就是把话题转移到我弟弟身上。
在深更半夜我一人住在厢房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冻得瑟瑟发抖时,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是不是我是后娘生的?或者是捡的?
今天是我二十八岁的生日,晚饭时妈妈给我煮的鸡蛋被三嫂给他儿子吃了,面条被大哥的孩子连碗都拿走了,蹲在灶坑前的我立马意识到———今晚上肯定又要饿肚子了。
爬上山顶,遥望山下村庄内的袅袅炊烟,鸡鸣狗叫,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地方,那块属于我啊?
地无一垄、房屋一间,哈哈哈哈。。。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啊!
仰天苦笑,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二十八年来,我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今天,我等了好久!今天终于来了!
我十四岁缀学,为这个家庭忍气吞声、忍饥挨饿、做牛做马做了十四年。
十四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四年!
别人的青春阳光灿烂,我的青春黯淡无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下一页 尾页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我自己的人生,不管他雄关漫漫,还是蜿蜒崎岖,自己走一回,我命由我不由天。
晚上十点左右,我下山回到自己的厢房,抠开墙角的砖,从里面拿出一个军用挎包,从包里面取出塑料袋,里面是我十多年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卖蝎子、山药攒下的积蓄,其实多年来远远不止这一千多元钱,但都被父亲和几个哥哥嫂子搜刮走了,美名其曰帮我存着。我知道那钱进了他们手里不是买烟、赌博就是买衣服、买化妆品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但我又能奈何?他们每隔几天都要象鬼子扫荡一样,杀进我的小屋,东翻西找,有时甚至当着我的面,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