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山庄(2)

最悲哀的是我有两个侄子,三个侄女,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也三岁了。多年来我只听见过大哥家的孩子叫过我一句四叔,结果被他妈妈狠狠训斥了一顿,至此我这个四叔有事没事都以“嗨”代替,这个“嗨”字好,除了母亲外,祖孙三代通用。

换上我去年赶集偷偷花四十元买的T恤、腰带和裤子,(这可都是名牌,我在卖旧衣服那买的,磨了半天价,摊主见我可怜,兜里确实没钱了才卖给我的。)把钱分三个地方装好。(别看我奔三十的人没进过城,但是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躲在窗外偷偷看电视,这个方法是中央十二频道演的,还有北京三频道的法制进行时也老说,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把信放在父母住的屋门外,(信很简单,只有十三个字:我走了,别找我,从此两清。在最后面有生之年第一次签上了我的大名:王大铁。)来到院门外,我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出村,来到村口,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我、养我、让我为之铭记一生痛苦的村庄。“永别了,以后即使我饿死、渴死,沿街乞讨,也不会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没有走土路而是直接走了土路边上的河套。

行十一里,一小时后我来到镇上。

过了农贸市场,前面不到一里是我上过的初中,再往前是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它通向哪里———沿公路直行二十多里,它通往县城。县城有个火车站,坐上火车十八个小时后就能到达我的梦想之地,经常在电视上看过的地方、小时候儿歌唱的地方、无数中国人向往的地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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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裤兜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秘密筹划的路线图,其实上面的内容虽经多次填充修改,但我还是早已倒背如流了。

研究完路线,我大步出镇,沿着公路走里五里左右,看到铁道左转,过了一个铁路桥,钻过一个山洞,路边没有了村庄、行人、车辆,我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沿着铁轨一直向前走去,终于在天亮时五点半左右,我见到了火车站的身影,也看见了黑乎乎长长的火车、远处高高的楼房,嘿!真景看着可比电视里气派多了。

在火车站扛包打工的四叔每次喝完酒吹牛的时候,我都站在边上仔细倾听,早已把这附近的情况摸熟了。下了火车道右转进入一个村子,在村头果然看见一个卖馒头、包子的小吃店。四叔说过,这里的东西要比站上便宜好几毛钱,烧饼在火车站卖一元五,这里只要一元包子站里卖五角,这里只要三毛一个。

饼包子都太贵了,我舍不得吃,虽然看着它们直流口水。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花一元五买了十个馒头装进挎包里。

出村迈上石堰,前面果然是一条直奔车站的小路。

得感谢四叔那张嘴,说得这样清楚。

从挎包内摸出两个馒头,大大咬了一口。

嘿!真他娘的香啊!

以前在家的时候,上学时逢年过节都能吃上饺子白面馒头。从不上学开始,十四年了,十四年自己做牛做马,却从没吃上过一个馒头。

我最怕过生日,只要过生日,妈妈都会给我按老家习俗煮个鸡蛋,下碗面条。可惜的是每个生日我都没吃到过,全部是挨饿。

一夜没有休息、赶路的疲劳一扫而空,可不敢多吃,刚有六分饱。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难过,得为长远考虑。再者多年来一直就这样,早习惯了。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是城市,不能象农村那样山上到处都有的是解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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