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猫

1.

我第一次看见苏我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栖微的早晨,太阳有一张无法抗拒的嘴形,那样子洞开,有一种病态。

所以后来我对张家那两个小孩寂生和楚生说,是你们看错了吧,苏家那最么的小姐怎么回出来见人呢。我说的时候斜着嘴笑,看见豆腐铺下面那只死猫。它的左眼被脑袋上那一团血含糊的黏着,几只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我看到它萎顿的脑袋下,剩下的一只眼睛凄寒的望着我,混沌的,就在这时,地上突然腾出许多白色的气流来。时间忽然被幻觉灌养在空气的无生无息中。周身的人群是冷的,起伏漂泊不定,好象隐没在一个深白色的硕大幻觉背后。

我知道,这样说只能证明唐突。有人在身后拍我的肩,我反过头,是杨柳巷苏家府的丫鬟,苏子婴。

我记得,洪爷告诉过我,这丫头是当年送子观音庙会挂灯笼时,苏家在观音座下捡来的女婴。如今已长成了一个圆盈丰满的大姑娘了,我眯着眼,天很阴暗,我仔细打量她,我突然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子婴在一片乌云下闭上眼,她忽然哭了。这时下起小雨来,我看了看天,南方的雨就象这石头路边随处可见的烟尘女子,让人令人难以指测和形磨。

苏子婴对我说,公子,我家小姐找你。

二小姐苏隐?

不,是三小姐。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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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看到苏我站在木格窗后,她把手中的牡丹放回壁珑,然后和院子里全数粉色的牡丹一样的笑容,向我走来。

她说,一直等你们很久了。苏我站在很薄,透明的雾光中。天渐渐晴了,阳光微茫。

我们?感到意外的并不是这个女子那略带血腥和惊疑的美貌,而是这些浓郁的花香,和院子里懵懂的淡青色的雾一样。

哦,她至我身后指了指。

我一直不能忘记那个画面。直到很多天以后,我也想起这个画面,空气淡薄,略带透明的压抑,然后苏家三小姐指向我身后的那名女子,那个一身白色着装的女子,她向我嫣然一笑的走来。

也许天气的缘故,我把所有强烈欲望勃发的想法笼罩在深褐色乌云的背后,遮住那隐秘的光。含苞的笑如花绽放的女子。她向我走过来。她说公子。乌云密布上,我忽然有一种固执的想,阳光穿透那深褐色的云该有多好。我强烈的隐蔽在乌云密布上的情感和爱,可以降下,把我潮湿在迷茫与诤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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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想知道,刚才那些花落下来一样的琵琶声,是怎么弹出来的。白小染看了看苏我,又面朝向我不紧不慢的说。那笑还停留在完美的弧度上,然而我不知道,她那花瓣一样的声音比起那些琵琶声,更能让我破碎。

就象万扬飞丈的幻觉,击中,碎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月光凝霜的忧伤。

小染啊,苏我轻轻放下琵琶,她叫来丫鬟子婴,苏子婴跌跌撞撞的走进来,脸色柔软的苍白,她低着头,没有看我,但这只能理解为她的冒失。

苏子婴的手一直在抖,我发现,苏子婴对我的恐惧并不是来自我鲁莽看她的眼神。她替我倒茶水时手抖得厉害。我想,她真正不敢看的是她身的主子,苏我。

我笑了一下,把手按在她颤抖的手上。

啪,青玉瓷杯重重摔落在地上。气氛刹时尴尬和变得荒凉,没有一个人说话,苏子婴一边哭一边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瓦片。苏我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暴怒的用力踢她,我看到苏子婴瘦弱的表情在脸上凝集,她按在碎瓷片上的手全是血。

我和白小染都有些惊诧的走过去,先把这个正在担惊受怕的丫头扶起来。苏我感到自己的失态,她并紧全身的筋骨,挺直了胸口。她并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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