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律第一条·报应

    鬼律第一条:与人界不得有任何实质接触,不得扰乱人界任何正常事物的运作规律,不得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以灭魂罚。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里流传下来的故事告诉我,如果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衣服,就会变成不安生的厉鬼,到处招摇生事;或者向人报复。当我也成为一个鬼,我才知道,能把这个秘密泄露给人界的鬼一定很伟大,他用一个虚构的传说捍卫了鬼的威严。

至于这千百年的流传是否真有厉鬼之说,无论我于人于鬼都无从考证,只能常常对着空气里人鬼同见的尘埃表达敬仰。

我成为人的最后日子是2007年的7月20日。

打开门,我发现空气里有难闻的发霉的问题,热烘烘的腐败之气几乎将我扑倒。这是一个缺少女主人的家特有的味道。我站在镜子前面发呆,那个人满脸胡渣,头发和眼神一起散乱到海角天涯,几天没有清洗的脸凝起厚厚的油污,沾着沙尘染成死灰面色。

站在莲蓬头底下,冰冷的水刺激我的脑子开始清晰起来。7天前,我拿着一把菜刀冲出家门,到海锐公司找林洪发那个混蛋算账。结果如我所料,他人不在单位。员工躲得远远的,拨打了110。

我把满头满脸的杀气发泄在林洪发的办公室里。他的液晶显示器被我甩起来,划了个漂亮的弧圈,顶破玻璃窗飞了出去,几秒之后听到一声闷响和女人尖叫的声音。忘了交代一下,大学的时候我扔铁饼得过系冠军。他的文件柜被我踹了一脚之后居然摇摇晃晃地往前扑来,我闪开的时候顺便把茶几的一盆吊兰扫到地上。

民警闯进来的时候,我正把菜刀剁进昂贵的楠木办公桌上,因为用力过度,以至于一下子拔不出来。

“不许动!”民警用枪指着我。大概5米的距离,我如果是里昂或者能避开,但我不是。问题是,他里面有子弹吗?我看到这个年轻的民警手有些发抖,从他眼神里看出这是应该是他第一次拿枪对着人,他太紧张了,一定在想如果我继续拔刀的话要不要扣动扳机。问题是,他似乎保险也没有拔?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毛病,对着一把枪想了这么多问题。我应该脑袋空白而且乖乖地把双手放在后脑勺是吗,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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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警察局,我一点都不害怕。愤怒在发泄之后居然变成了麻木。我摩挲着手铐冰凉的质体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怎么会这样,小悠。

小民警把我带回来之后就没有再露面,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后来又进来一个民警,看上去比小民警老练许多。我在想是不是刚才车上的时候对小民警说“他似乎是第一次拿枪对人,所以很紧张。”

被人看破总是难堪,所以小民警当时似乎脸红了,一巴掌打我后脑勺上。我没响,就笑了一下。我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这时候用什么武器对付他是最犀利的。

老练的民警坐我对面,十分钟没说话。我也这么看着他,但是他的脸上有什么特征,一点都没在意。

他说话了。

“大学教授?”

“……”

他明显来气了,提高了音量,问我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工作单位,婚否……

我还是没说话,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更甚了。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告诉我,在这个领域里面来说,对付明知故问的最好的答案就是沉默,然后眼睛盯着对方。“但是,”他强调,“沉默往往容易激起对方的怒火,所以要及时补充信息表示,你只想知道他明知故问之后的问题。”

我没有,我知道这样的对峙毫无胜算,但是这场必输之赌我本来就没准备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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