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7)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时,强烈的阳光刺进她的瞳孔,她晕了阵,焦点才慢慢回聚。她的确没有看见黑熊,躺在她身边的,是被撕碎的君的尸体。
安的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探究似的看着我,我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一阵白一阵青,难看的很。
“她被吃掉……你没有听见?”
“那种形状,我估计被吃的时候还活着吧。可惜我被下了安眠药,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无所谓地耸肩,像是已经从过去那段黑色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可她一直紧紧抓着袖口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的感觉,我咬咬牙,接着问下去。
“那为什么后来,你还要举行自己的葬礼?”
“我一个人从那里面逃了出来,几乎没了半条命。我回到家里,拼命让他们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着,出神地伸手摸了摸眼睛上方的疤痕。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到那些伤疤上,忽然心里窜过一种火燎似的疼痛,就好像当初她遭遇的那些东西经过她的描述,现在一一都回报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我记得当初安的母亲领取了那具尸体后,拒绝一切鉴定。之后她们得到很大一笔捐款,还有来自保险公司的全额赔付。她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些钱,才让她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我研究着她的神色,然后挫败地发现她根本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我口干舌燥,端起水狠狠吞了一大口,那些水像具有了固相,生硬地从我的喉咙里挤下去,带来麻木的疼痛感觉。
“那你后来呢,做了什么?”
安出神地玩着手指,听到我这样问,身体微微震了震,又笑起来。
“我治病,整容,然后开始回忆每一个细节,因为我始终有两件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鬼怪吧:http:///转载请保留!)
“第一,是谁给我下的药。第二,”她故弄玄虚地停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抬头瞅着我,似笑非笑,“为什么一直那么讨厌远足的我,那次会莫名其妙参加这个活动。”
我从脚心升腾起了寒意。那次是我邀请她去的,其实说是邀请,更像一种哀求,因为我知道她最吃别人这一套。
我做出可怜的样子,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跟她说从此以后天涯海角,也许就没机会再聚在一起了。我也不可能再认识和她一样优秀的女孩。
安显然被我说动了,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叹着气答应了我说的远足活动。然和君依旧蒙在鼓里,傻兮兮地在边上互相比了个V字。
她们可能只觉得进展顺利,有我这么一个冤大头不知不觉帮她们完成了计划的最重要一步。
那时候我抱着安,头搁在她的肩上,听见她跟我说,就算我们以后分开,还是可以天天联系,她永远不会忘记我。
我使劲点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那些话听在我耳里,其实就像诅咒一样恶毒。
房间里静极了。安用了十年的时间专心去想这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她把事情描绘成了什么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今天找我,不怀好意。
我又喝了口水,悄悄摸到兜里的手机。它还是那么死气沉沉地睡着,那头没有传来任何音讯。
就在这个时候,安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又坐下。沙发被她压着发出轻轻的悲鸣,咯吱一声。
我汗毛一凛,微微往后躲了躲。她歪歪头,那张丑陋的脸就这样端正在我面前。
她距离我只有一臂之远,如果够快,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掐住我的喉咙。我不动声色地戒备起来。她盯着我看了会,忽然开口。
“你刚才去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