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4)

恐惧似乎还未从沈芊眠的身体内部消散,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朝尚若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重新低下了头。

“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昨晚走后我们也都累了,所以早早就睡了。”尚若水简明扼要地回答我,“今天一早醒来唐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我赶紧给你打了电话。”

我看着两个女生古怪的模样,直觉她们俩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既然尚若水不想说,我也不好当面挑破,反倒让沈芊眠为难。还是等有机会我再单独问芊眠好了。

我拂开沈芊眠额前散乱的碎发,“别怕,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看到沈芊眠点了头,我转过头对若水说,“你和芊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我刚转身,沈芊眠却突然死死攥住我的手,那样紧迫的力度,仿佛害怕我会立马消失一样,“漠延,我是真的爱你的!”

也许是金烺和唐果的事让沈芊眠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才会没头脑地说出这种平日里不会轻易说出的告白吧。我宠溺地拍了下沈芊眠的头,“芊眠,我也是。”

尽管我外表平静,但内心其实很忐忑,这感觉就像胡乱闯进了一片未知的禁地,不知道危险何时会降临……

 下一页 尾页

7

夜黑得一点清透的气息也没有,满满的都是禁锢的压抑。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加快了朝学校赶去的脚步。

该死!今天路上怎么连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我忍不住懊恼起来。而且奇怪的还不仅这些,路上竟连一点光源都没有。没有居民楼散发的白炽灯,没有招牌上的霓虹灯,没有道旁的路灯,甚至也没有闪烁的星光。我就被包裹在这片粗犷的黑色里,站在一条漫长遥远的柏油路上,前无去路,后无归途。

呼吸骤然粗重起来,隐约还能听见有心脏急促地“扑通”声厮混其间。我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让缓缓渗出的冷汗不留情面地浸湿我刻意伪装出来的镇定。

一阵粘稠的风低低地从颈间滑过。我感觉有些痒,于是伸手去抓,可低头一看,却发现握住的竟是一手白发。我慌忙转过身,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静立在我身后。我惊恐地用牙齿咬住下唇,没想到那老者竟也用他那哆嗦不停的上唇,迟缓地覆盖住那片皴裂的下唇。我按住自己狂跳不休的心脏,疑惑地仔细打量着学我动作的古怪老人,竟发现他穿着和我并无二致的衣裤鞋子,难不成,他就是衰老之后的我吗?

突然,衰老之后的“我”支撑着那具腐朽的躯体,僵硬但迅捷地朝我扑来,我拼了命地朝着另一侧的黑暗跑去,还没跑几步就感觉自己似乎撞倒了什么,低头一看,只见另两具森森白骨正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从骨架上套着的衣服判断,他们分明就是金烺和唐果!脑海一片空白的我呆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时已经瞧不见半点黑色,放眼望去竟是一片惨白,不断滋生出的根根白骨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所有我能感知到的空间。那种压抑的紧迫感也愈发充沛起来,仿佛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取代一般……

当我张牙舞爪地冲破梦境重归现实时,贴身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有人恶意加害,还是曾经不小心招惹了谁?怎么无缘无故就发生了这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而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又是用什么方法造成这种离奇衰老的结果呢?我用力揉搓着头发,任这些纷杂的疑问随意欺凌着我毫无头绪的沉痛神经。我已经失去了两个朋友,总不能再无所作为地看着谁继续离去。

可怪事还是承袭着它预设的轨迹接踵而至——沈芊眠竟不声不响地突然消失了。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