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匠(6)

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凝重,定定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等她走出门外,我从屋里锁好门,告诉她可以开门了。

锁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别犹豫,进来吧。”我说,见她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我伸手拉开了门。

杜依惊愕地望着我。

“没有什么异度空间。”我苦笑起来,“在你来之前我尝试了很多次,你看我像是个从别的空间归来的旅行者吗?”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握住钥匙的手因为用力过大,关节有些发白。

“我如约做出了这把锁,但很可惜,你弟弟的失踪还是没有解开。我觉得你……”

“不!”她拼命地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你把锁卸下来给我!”

“去找别的锁匠也没用。”我叹息着,“这是一道只有唯一答案的题目,上至大师,下至学生,都不可能得出第二种答案。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把锁给我!”她的声音嘎哑,“给我!”

她的倔劲儿犯起来,就算老天爷也拦不住,我深知这一点,只好照办。她把门锁塞进包里,踉踉跄跄地离开,消失在暮色夕阳交织中。

我哀怜地看着她的背影,无论如何,我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仅有无能为力。

世间最深的痛苦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无能为力。为了避免这种结局,我选择了和她分手,万万没有想到,还是难以逃脱这种结局。

原本我应该感到轻松,因为我的理论被证实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一把开启异度空间的锁。可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渴盼有人能证明自己是错的。

大概是耗费了太多心血,接下来的数天我卧床不起。眼见冰箱里的食物越来越少,我在犹豫是否该出门购买,还是饿死了事。

杜依的电话像一阵恰逢其时的兴奋剂,将我从床上赶了下来。

“忘了付你的钱,对不起。”她冷淡地说,“你的银行卡号没变吧?回头我就去存上。”

“你没事吧?”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她略带神经质地笑了一声,随即压低嗓音,“你错了。”

“什么?”

“你错的非常彻底,你大错特错!”她的声音尖得像根锥子,“你就是一个笑话!”

我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用那把锁干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她便挂断了电话,回拨过去,手机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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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说过的一段话给我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人生。

“有时候人和锁差不多。一把锁被开启的瞬间,它就死了,因为它没有了存在的意义。直到它再次被锁上后,方能得到新生。”

祖父去世后,尤其是最近的一年,我时常弄不清自己到底算是活着还是死了。这是一种令人非常讨厌,又无法摆脱的难题。

但我清楚,杜依是个活生生的女孩,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什么意外。除去这种冠冕堂皇借口外……难道我还对她旧情难忘?毕竟她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

我先去了她的学校,得知她从我家离开的那天起,就再没来过学校。难道她父亲的病情恶化了?杜依没有告诉我她父亲究竟住在哪家医院,想要确认这个想法,还得去她家。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地来到了公共汽车站,昏沉沉地上了车,不知不觉地在座位上睡着了,到了终点才被司机叫醒。经过这番折腾,来到杜依家的楼下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杜依家的窗漆黑一片。她不在家?我想了想,决定进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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