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残像(4)
会客室的门开了,院长走了出来,他让阿历克斯等在那里。院长走后,阿历克斯却径自起身朝其他地方走去。
我不知道阿历克斯要做什么,便偷偷跟上,我追寻着他的身影在螺旋般的楼梯上上上下下,在层层叠叠的楼道里兜兜转转,阿历克斯像是在探查什么,就像孩童时的游戏。只是他神色焦虑,找过一间间的房间,却只发现到处都蒙了灰尘。
“嘻嘻嘻嘻……”
有嬉笑声。我环顾四周不知它从何而来,茫然之际,身后仿佛有人窜过,就似一个嬉笑的孩童在与人捉迷藏。
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遗落在这里的记忆的碎片——这是我和阿历克斯一起玩过的游戏。
我知道这一定又是那些潜藏在这里的未知之物在搞鬼,我看了眼阿历克斯,他似乎尚未察觉到异常。
我不知道他看到现今的孤儿院是否觉得陌生?看到现在的我又作何感想?但我看着现在的阿历克斯却忽然觉得,我离他既近又遥远,明明有着相似的长相流着相同的血液,却还是在生活的岔口上分离——当年他和养父母去了美国,从那以后过了五年的时间我们再没见过。
阿历克斯对孤儿院依旧熟悉,显然他没有忘记以前我们在这里的“探险”,他轻而易举地找到院长变更后的办公室,过去那里还是个杂物室,我和阿历克斯经常为躲避阿曼莎夫人的斥责藏在那里。
阿历克斯推门而入,他观察着周围,墙边立着木质的陈列架,上面摆满了雕刻品,它们有的精细纤巧,有的粗粝诡异,伸手去摸的话会感受到材质的光滑触感。院长在闲暇时会雕刻这些东西,雕工很好,他大概是从他的前妻那里学会的。
据说院长的前妻安妮尔夫人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他们的女儿四岁时病逝,在她去世后院长放弃了医生的工作创建了这所孤儿院,并以这位夫人的名字命名。
我曾站在木架前细细观赏过那些雕刻,它们总是那样吸引我。
阿历克斯并没有在雕刻上浪费太多时间,他的注意力被院长的办公桌吸引,他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钥匙打开了桌子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一张张翻阅着,眉头逐渐深锁。
阿历克斯放下文件,转而探究起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他在地毯下发现了什么,掀开一看,地板上有一条细不可查的裂缝,那里竟有一个暗门。
阿历克斯在房间里找到一根撬棍将暗门撬开,一个幽深隐蔽的地下室便敞露在我们面前。一条铁制楼梯从狭窄的地下室入口引向幽暗深处,阿历克斯从办公桌上拿了手电筒只身走了下去。
我跟随其后,感觉越来越阴戾,那些蛰伏的东西似乎正藏在地下室漆黑的角落里,它们一声一声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好像随时要从黑暗中扑过来。
前方手电筒的光亮摇摇晃晃地前行,突然停滞在某处,阿历克斯拿着手电筒呆呆地站在一排容器前。我走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紧缩了起来——那是一排透明的方形容器,里面装着不明液体,浸泡在液体里的竟是一具具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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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震惊中留意到每个容器的右下角都贴着不同的名字,可怕的是那些名字我都熟悉,那些正是曾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里生活过的孤儿们!他们竟都被剃去皮肉变成了容器里的骸骨!
阿历克斯手中的光亮从每个容器上掠过,直到照亮最后一个容器,他僵在那里没了动作。我的全身瞬间充斥严寒,所有知觉都被封冻——眼前的白骨惊悚而亲近,仿佛镌刻着种种疼痛,容器右下角的名字正是“克里欧”。
潜藏在黑暗中的幽灵逐渐显现出真实面目,它们用悲哀、恐惧的目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