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镇(16)

紧张不安的风影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又瞄了一眼寻人启事上的阿d的照片。

她难道已经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她离开昆虫镇后关于那里的一切记忆就彻底消失了?风影自己还能清晰回想起作为蜘蛛的她怎样毫不留情地把阿d密密匝匝地缠裹后,毫不犹豫地将那蛛丝裹尸包由鼓吸到扁,她倒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此刻好像失去伴侣的小绵羊一般,柔弱的面孔上仅是一派焦急不安。

风影的愣怔模样让女孩一把拽住他,“请问你见过这个男孩吗?”

风影凝视着她焦急悲伤的面孔,既明白她的寻觅注定徒劳,又觉得这份无辜越发引起心头的困惑惊异。他摇摇头,轻轻挣开了被拽着的衣袖,快走几步独自来到了吧台边上。

“老板,一杯威士忌,加冰,加橄榄。”

吧台里的老板正对着一个小电视看着新闻,闻声应道:“好的,马上来。”

“这里这么吵,能听得清吗?”风影随口问道。

“呵呵,不是有字幕嘛。”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调酒了。

等待中的风影背对着阿d女友,眼前却清晰浮现出她那张焦虑的面孔。阿d说得没错,他深爱着她,而她尽管想杀了他,但却不是出于恨,尽管她亲手断送了爱人的生命。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师。

尽管是最得宠的学生,但他对老师的感情似乎远远没有达到帮她杀人的地步。可为什么一向自诩冷静理智的他,在接到那封信后却毫不犹豫地准备照着老师的话做呢?这份新涌上来的疑虑如同昆虫镇的存在一样让风影感到了一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力量。

为什么他和青青、子腾、阿d几乎同时收到那种信呢?这种巧合太有悖于常理了……

满腹疑团的风影随意瞥了一眼电视屏幕,忽然瞪圆了眼睛!

20

屏幕的左下方站着一个面容丑陋的女记者,断断续续地报道着一起重大车祸,她的声音呜噜呜噜的很难听也听不清楚,好像嗓子里含着一口浓痰。屏幕下方的那条滚动字幕黑底白字,大概叙述了一下车祸原因:一辆失控的装满建筑钢材的大货车撞翻了一辆出租车。

让风影目瞪口呆的是,他看到车祸中死者身上满是钢条戳出的洞,鲜血汩汩往外冒,而死者赫然是青青!

电视画面忽然一转,镜头由远拉近渐渐聚焦在一个工地上,刚才还在报道车祸的难看女记者刹那间又在这里出现了,滚动字幕显示一个男孩发生意外,从半空中直直落下,被一根坚硬的地桩贯穿胸口,插在那根鲜血淋漓的地桩上的人,是子腾!

风影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冻了,搁在吧台上的手难以控制地抖起来。这个小小的电视屏幕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画面上没有任何台标,女记者的神情也古怪诡异得可怕。

“你也看着呐,”老板拿着酒杯笑眯眯地靠过来,和风影一起看着此刻将两个死者惨象拼接在一起的屏幕画面,问出了一句让风影头皮发麻的话,“这两人你都认识吧?”

风影仿佛木偶一般艰难地转了转僵直的脖子,此刻的他不敢面向和他说话的老板,只能把目光死死地钉在吧台上。

屎壳郎和松毛虫因为戳击走向死亡,泥蜂被蜘蛛有滋有味地吮吸干净,只有蜘蛛毫发无伤……

阿d自杀了,青青和子腾遇难了(并且死法和各自的妹妹与朋友过于相似),四人中只有自己还健全着,暂时健全着……

风影听着身后阿d女友还在持续的询问声,头皮紧得发疼,似乎快要炸开。

酒吧老板把一杯威士忌推过来,在装饰着蛛网花纹的吧台上轻松地摊开。圆圆的玻璃酒杯杯口上横放着一根绿色的牙签,原本应该串着一颗橄榄的中间部位有一只黑色的甲壳虫,牙签正好戳穿了中枢神经团的部位。而浅褐色的酒水里,一条毛虫形状的长条冰块正轻轻荡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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