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铃版之草娃娃(2)
我突然大叫起来:不要啊,我不要啊!!
你烦不烦啊!半夜电话骚扰啊!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要命的面子和自尊心还是让我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门铃没有再响起。
草娃娃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枯萎了。
我抹干眼泪,像平时一样,拿了衣服去洗澡,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水龙头拧开了,雾气渐渐蒙上了浴室的镜子,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在镜子里若隐若现,热水冲去了我的眼泪,温暖了我的身体。我开始渐渐地镇静下来。
可是,门铃又响了。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刺耳而尖锐的铃声急促地在这寂静无比的午夜时分响着、响着。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手开始发抖,肥皂从指缝里滑落了下去。我匆匆抹干身体,从浴缸里逃了出来。
刚刚穿上衣服,我看见雾气重重的镜子,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抹干上面的雾气。一张女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是的,那肯定不是我的脸。第一,我没这么漂亮;第二,我穿睡衣而她是套装;第三,那女人在笑,而我的脸色已经变形了。
那是个陌生的女人,她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25岁吧。女人笑得很慈祥,门铃却还在响,一声一声地敲打在我的心里,强烈的恐惧感刹那弥漫了我的全身。
然后我看见女人的头发开始掉落,一边掉,她一边唱歌,我清楚地听到她在唱一首老歌:"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捧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没有伴奏,她的声音很沙哑,很凄凉,哀怨地声声地触痛我的心。她的头发还在掉,她美丽的容颜渐渐憔悴,转眼就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可是她还在唱,不过在我听来,简直就是鬼哭。
午夜的门铃还在响:叮咚……叮咚……叮咚……
女人的皮肤也开始掉落。她的笑容渐渐淡远了,突然她直直地盯住我,说:"何从,开门吧,我要进来,我感到冷。"她的声音冷冷的。她就用那种尖尖的、凄凉的声调断断续续地倾诉:"我流浪了很久,我寻觅了很久,我等待了很久,长发为君留,君知否?"
女人的头发长长的,剩下的都渐渐变成雪白。她哀伤地看着我,门铃是她声音的伴奏:"放弃吧孩子,放弃吧孩子,你可别喝太多酒,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我已经跌坐到了地板上,我的全身冰冷。女人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狰狞。到后来她的头发掉光了,她的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而门铃还在叮咚不停地响。
"孩子,"她说,"去开门吧,你也忍心看我这样绝望吗?
知道吗?当年的我,也是这样绝望地按着他家的门铃,可是,他终于没有开门,我苦苦爱了他8年,8年啊!对于一个女人,8年的青春意味着什么,何从,我想你不会不懂吧。可是他就这样把我关在了门外。"她的声音渐渐地转变成了哭音。
我看着那个女人,她开始哭,不停地哭。门铃不停地响,不停地响啊!我终于还是不敢开门,因为我的脚已经发软了,我是个胆小鬼。我怕门打开,会看到电影里的那种镜头。
女人渐渐地憔悴下去。一双绣花鞋啪地掉在了地上,然后是一根发簪、手镯、耳环、项链……接着我恐怖地大叫起来。我看见一双活生生的眼珠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掉在我面前---猫眼,迷人的猫眼,她的小巧的鼻子,也跟着掉了下来,可是没有血,什么血都没有。只有苍白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