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鼬索命

淄川县的下侯村有个叫侯小七的少爷,依仗有父兄扩展家业,终日无所事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游手好闲之徒。

小七是父亲的老生儿子,父亲从小就很娇惯,从不对其严加管教,更不许兄长对他略有约束。小七整天如脱缰之马放荡无羁,闲得浑身发痒,就常肩扛土铳游走四野,期盼着能猎获几只飞禽走兽。

可是这侯小七的枪法稀松得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转来转去常常是乘兴出门败兴归家。有时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略有所获,就高兴得手舞足蹈,把猎物开膛破肚烹煮了独享口福。

有一年的冬天,连降鹅毛大雪,地上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绒被。一天里,侯家的鸡舍遭野物袭扰,鸡群受惊吓发出的鸣叫声把侯家的人都折腾了起来。侯公掌灯点数,见丢失了两只母鸡,怀疑是野猫作恶,就口口声声大骂畜生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第二天早晨,侯公起床,见两只死鸡摆放在院中石桌上,又看见两条半大黄鼬倒毙在雪地上。桌前的石墩上涂满了脑浆,就连石墩附近那白皑皑的雪地上也是猩红点点,其状令人目不忍赌。侯公不解其故,急忙唤起家人察看。大家都感到迷惑不解,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侯公深感蹊跷,仰天长叹一声,说道:“这样子也够惨得了”,就命家人把两只死黄鼬拿到后院去埋掉。这时候,侯小七抢前一步,说:“还是让我去做吧”。大家也就没再说什么,各人做各人的事儿去了。

侯小七瞒过家人,将黄鼬剥皮剔骨,用沙锅煮煮吃了。“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侯小七边吃边想,“龙肉人不可得,驴肉倒是多次吃过。谁知这黄鼬肉才是鲜美无比,切不可初尝即止,断了这种口福。”

此后的几天里,侯小七挖空心思制成了一个捕笼。他捉来几只麻雀,放在笼中当作诱饵,常常在夜晚捕捉黄鼬,隔三岔五地就美餐一顿。同村有一个刘婆已是年逾古稀。她的丈夫和儿子早年间都参加了义和团,后来被洋人杀害了。刘婆矢志独守家园。为了免遭口舌,她过起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很少和人来往。一人独居小院自然是幽静寂寥。刘婆偶有出门,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别人就说她神神道道的是一个疯癫婆子。刘婆的院子里有一座年久失修的敞棚,本来是存放家具柴草用的。近年来,有一窝黄鼬群居棚内,做了刘婆免费的房客。黄鼬们从不糟害刘婆饲养的鸡兔。刘婆见黄鼬早晚进进出出也不以为怪。这样人兽相处两安,倒是为刘婆减少了不少冷清,增添了些许情趣。这件事村里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忽然有一天,刘婆手扶柴杖步履蹒跚地走出门来。她站立在街心悲悲切切地诉说道:“我们一家老少在刘府借居多年,多是捕食老鼠造福于人。前几天连日大雪,无处寻觅食物。我的两个孽障子孙跑到侯家偷鸡作恶。我已令其以命谢罪。”刘婆言语苍凉,声若老翁,“侯家七少爷吃了我俩孽障子孙本也罢了,不成想他竟滋生歹念,连连杀戮我子孙烹食。”刘婆说着说着声泪俱下,似老牛一般哀哀呜咽,“苍天降生我辈,必将是要让我们活下去的。侯家小七若不思悔改,必有恶果报应!”刘婆说完,用柴杖愤然点地,踉踉跄跄地走回家去。

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就去转告侯家的人。侯家人听了差不多都有些毛骨悚然。可是侯小七倒是丁点儿也不以为意,他狂妄地说道:“这都是疯婆子的胡言乱语,咋能拿它当真?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由我一个人扛着好了。”兄长见小七冥顽不化,就要拿棍棒教训他一下。侯公不忍心小七受皮肉之苦,就极力阻挠。兄长们无计可施,也只好由着小七胡作非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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